她歎了口氣,轉身離去,臨走之際還是上前一步,關上了這“雜物間”的門。
既然那不讓呆,那她就先去找卷宗,看個卷宗總不會再出什麼幺蛾子了吧,許羚如是想。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很好,好一個卷宗都被借走了,看不了。笑話,今天朝上剛說要查,這才過了多久竟然就沒了,怎麼,當她好欺負啊。
許羚笑了,也不過多為難一個守門的官吏,她腳尖一轉,朝着吏部最中心的地方走去。
“柳尚書,在下許度,有事請見。”
無人應話,但許羚聽見了茶盞輕叩的聲響。她直身再拜,聲調拔高,“柳尚書,度要查卷宗,殿下那邊還等着呢。”
屋内有人走出,許羚擡頭,正對柳尚書打量的眼眸。
他上下掃視着,最後笑着負手離開。
不多時便有人從中出來領着許羚回到了檔房。
“侍郎大人,您要的資料都在這一塊了,您慢慢看。”那人指了一排的架子而後朝許羚一拜轉身便想走,“哦,尚書交代了,以後東邊那所屋子便是您的工作場地了。”
許羚臉上的笑在人走後徹底消失,她撇嘴将衣袖拉高,按照擺放順序開始翻看。
東宮,言祺祀坐在圈椅上,頭向後仰靠着椅背,雙眼緊閉,唇色煞白。
屋外,寂靜無聲,來來往往的宮人都被支走,偌大的東宮宛若冷宮,凄清。
言祺祀醒來,眼中先是茫然而後被不解所遮蓋,喉間傳來癢意,不自在地咳嗽了幾聲竟止不住,聲音越來越大,胸口處傳來劇痛,血腥味漫上口腔,一下噴了出來。
血珠順着衣擺與手指,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炸開蜿蜒的花,絢麗極了。
“主子!”
燕夷出現在言祺祀身邊,臉部被黑面覆蓋看不到表情,但話語中滿是擔憂與驚訝。
“無礙,噤聲。”
言祺祀的手抓着燕夷的手臂,緊緊一握便松了開,隻餘下星星點點的血迹在黑衣上。
他的眼眸慕然深邃,從容地取出一塊錦帕,慢慢地擦拭着手上的鮮血,一下一下似要将整片血肉給抹除幹淨。
帕子染上了鮮紅,言祺祀拿着它搭上燕夷的手臂,一黑一白,界限分明。
“果然,還是黑色好。”
黑色看着幹淨。
太子病了,還病的起不了床。
聽到這消息,許羚險些沒砸了手上的卷宗,待冷靜下來又覺得好笑。
他倒是會找清閑,就不知道這病是自己下的手還是安王了,看朝上那樣,突然就病了好像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隻是……
她看了下旁邊堆的像座山的卷宗文書,垂眼突然笑出了聲。
拿起已經比對好的文書,許羚掀袍起身直奔柳尚書的署間。
屋内,聲音嘈雜,許羚屏息聽了聽,似乎戶部能說的上話的都在裡邊了。
這可正好啊。
許羚理了下整潔的衣襟,叩門。
“尚書大人,許度請見。”
許羚聽見裡邊沒聲了也不在意,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屋内一個個的,面部表情都不太好看。
許羚就像沒長眼一樣,自顧自的走到柳于面前,将手上帶來的文書鋪在桌上。
“尚書大人,安王殿下既然把這查稅的事交給了咱們戶部,那必是極信任我們呀。為了不辜負陛下和安王的期許,我覺得我們戶部定要上下一心,齊力完成這稅率的比對,您說是嗎?”
許羚對着柳于拱手,臉上的笑容燦爛,說話間還不忘向其餘人見禮。輪到黃松時,眼睛一亮,像是看見了珍奇的寶貝,笑容瞬間真摯了幾分。
她幾步上前拉着黃松的手臂,開始誇贊道:“在下聽聞中丞大人可是當年科舉場上數一數二的人物,尤其是那一門精算功夫十分了的,看來安王是知道且看重中丞大人,這才放心把這麼大的事交給我們戶部。在下不知可否有這份榮幸能夠見識一下中丞大人的高操技術啊?”
“你……”
黃松表情一滞,像生氣像疑窦像自得,總之不似無動于衷。
在場衆人在許羚這一番話下,表情一變再變,都是浸淫官場數來年的人,怎會不清楚安王這算盤後的官司。他們本就沒打算什麼都不管,隻是想為難一下許羚這剛進的新人,順便找點把柄好以後可以拿捏的住。畢竟是陛下招來的人,天生與他們和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