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饑餓感又來了——
季卿垂下眼簾,波瀾不驚的目光落在蜷縮的手指上。
白皙的皮肉包裹着淡青色的血管脈絡,像是小蛇一般順着纖細的腕骨,鑽進栗色的棉質袖口。
他極力壓制,從四肢百骸傳來的,令人戰栗的饑餓感。
直到休息室的大門被人叩響,奇怪的感覺如同潮水般褪去。
“二少,三少的生日宴要開始了,您可以下樓了。”
“嗯。”季卿隔着休息室的門闆,含糊地應了一聲。
等腳步聲遠去,他起身往樓下走去。
半山别墅裡,随着禮花炸開的轟然一響,年輕男女推杯換盞,歡快的生日歌在宴會主人公季沐思的身邊環繞。
季卿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朝着不遠處的長桌走去,挑了幾塊擺盤精緻的小蛋糕送入口中。
舌尖在隆起的唇珠一掃,水光潋滟。
端着酒杯的青年視線掠過季卿,轉瞬間丢了魂似的定在原地。
實在是少年太過漂亮,白皙皮肉被頂上冷白的燈光一照,比細膩瑩潤的白瓷還要幹淨清冷,輕而易舉地生出掌控、打碎的念頭。
清淩淩的目光,像是小鈎子,不輕不重地撩撥心房。
周圍人不約而同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視線緊緊跟随着他。
回魂的青年呼吸一滞,問身邊的朋友,“他是誰?”
沒有人回答,直至生日宴會的主人公季沐思上前喊了一聲,“二哥。”
季卿咽下喉間的食物,掃了眼同父異母的弟弟季沐思,塵封許久的記憶開始清晰,緩慢呈現。
兩年前,他為了救人遭遇車禍。
從季家二少變成18X文《仙尊爐鼎》裡的清冷仙尊玄清。
原書裡的玄清,一身渡劫期的修為,隻差臨門一腳就能飛升成仙。卻因為魔尊的偷襲,而靈脈受損。被桎梏囚禁,做了對方的爐鼎,渾身污濁不堪。
而他逃脫後又遇到了心懷不軌的徒弟、師兄,趁他重傷封住一身靈力,而後眉眼間染上糜爛的豔色。
知曉一切的季卿從入門開始,勤勤懇懇修煉。
一劍橫磨瀚海雲。
剛挑了魔尊、徒弟和師兄,又穿回成了季家二少季卿。
“二哥。”季沐思又喊了聲。
“嗯。”季卿回神。
圍在兩人身邊參加宴會的二代們皆是一愣。
竟然是季沐思的二哥季卿?
二代圈子裡出了名的心思惡毒、桀骜不馴。
“他就是兩年前救了席家大少席沉衍的季卿?之後對席沉衍一見鐘情,為了得到席沉衍,單槍匹馬地上門綁架,又在不久後被保镖丢出門外。”
莽撞又愚蠢。
那時有人上前去問,季卿說:“我就是喜歡他,關你屁事。”
以至于季家老爺子一氣之下,把季卿連夜送出國。
二代們都把季卿當個樂子看,賭席家大少什麼時候忍無可忍,動手解決。
可現在,看着那一張清冷又昳麗的臉,他們詭異地産生席家大少眼瞎了的錯覺。
“以前隻知季卿蠢笨不堪,也沒人說他這麼漂亮呀。”
窸窸窣窣的響動越來越大。
“是呀,如果這麼漂亮……再蠢我也可以。”
“可是我聽說季卿昨晚剛回國,就把季沐思推下樓梯,害得他差點兒……”
季卿挑眉。
關于現代的記憶,他隻停留在兩年前穿越到修真界的一瞬間,甚至剛知道救的人是席沉衍。
他看向季沐思,“這兩年發生了什麼?我為什麼會推你下樓?”
“二哥這是承認了嗎?昨天你還說要以死明志,證明沒有推我。”
季沐思一雙杏眼圓潤又無辜,視線小心翼翼落在季卿身上,又在下一秒,像是受驚的小鹿猛地縮成一團。
眼淚欲落不落,惹人憐惜。
季卿半垂着眼,掃過季沐思精心設計過的每一個動作。
然而很快,季沐思的擁護者側身擋住了他的視線,雙手一攬把人護在身後,戒備的盯着他。
“我沒有推你。”季卿隔着布料摩挲着袖子底下的猙獰傷口。
半個小時前,這具身體的确死過一次。
符合季沐思口中的以死明志。
好餓——
奇怪的饑餓感又來了。
季卿骨節分明的手指無意識蜷縮,摩挲着手腕處粗粝的網格紗布。
他不再理會季沐思,轉而拿起桌子上的小蛋糕細細咀嚼。豐富的果香和綿密的奶油交織,掃過味蕾,令他愉悅地眯起雙眸。
卻因過于疏離的眉眼,染上些許冷沉。
擁護者見了,有一瞬間的恍惚。他松開護着季沐思的手,下意識前傾身體。
離得近了,冬日裡冷冽的雪松香氣仿佛萦繞在鼻尖。
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