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于管理人類城邦的事務并無興趣。”
阿莎德隆緩緩講述着穆亞城另一面不為人知的曆史。
“在那場彌漫整個大陸的戰火之中,舊穆亞城的管理者曾經幫助過我的母親,我依照約定,對他們的後裔作出最後的庇佑。”
所謂庇佑,不過是保全性命,但在人人自危的戰亂時,确是彌足珍貴。
“後來穆亞城也變得四分五裂,我并沒有參與進他們之間糾葛的興趣。”
梅芙打量了一下聖殿的環境,那座被她拆掉的戰士騎着戰馬的雕像還在原地,隻不過破碎的地方已經完好如初,不知道是不是蕾娜早就準備好了替換的備用品。
梅芙:“但你留在了新穆亞城。”
新穆亞城的建立者,在整個大陸也是一位曆史上的名人。
而在戰亂中建立起這座萬城之城的英雄,如今隻剩下雕像與傳說。
留在這裡的,還有傳說中守護者阿莎德隆。
阿莎德隆看着遠處,思緒像是回到了數年之前,“混亂之中,有一個人找到了我。”
意氣風發的戰士許下諾言:“我将建立一個大陸上最為包容、最為自由的城邦。”
“一個能夠接納所有種族,一個自由而平等的理想國。”
年輕的人類毫不掩飾眼中的野心,也絲毫不在意說出的是何等狂妄自大的話語。
“她向我請求一個名号,隻需要認可她作為舊穆亞城的繼承人。”
或許是他也曾期待某日真的會有那樣一座理想的城池出現,他答應了那個人類的條件。
梅芙也曾有過被按頭學習的枯燥經曆,雖然她在文學與曆史方面的造詣曾經讓她的老師無數次陷入自我懷疑,但大陸曆史中赫赫有名的人物還是有所了解。
新舊穆亞城的區分實際上并不明顯,隻是其中的穆亞城經曆過一段混亂的時光。
因為這位拯救穆亞居民于水火的新領導者,正是舊穆亞城那位親王的後裔。
梅芙的思緒罕見地飄遠了一些,這麼算一算時間,阿莎德隆的年紀似乎比她年長——
阿莎德隆沒有察覺梅芙變得有些飄忽不定的視線,那位在新城池的建立中立下顯赫功勞的領導者,靠着極高的名譽,與出色的才能,很快穩定了局勢。
阿莎德隆:“嚴格來說,我并沒有參與新穆亞城的建立。”
偶爾會順手處理掉一些不知死活跑到他面前的東西。
萊伊的确說過,在新穆亞城的雕刻家們創作紀念雕像的時候,想要使用阿莎德隆的形象,但被阿莎德隆拒絕了。
但那群領導者依舊請求他收下應有的榮耀。
“請相信,阿莎德隆大人,穆亞城的大家是真心崇敬着您,沒有您的話,我們不可能如此順利。”
人類所畏懼的時光并沒有在阿莎德隆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那位傳奇一生的戰士也終于迎來她生命的盡頭。
顯然的是,以人類短暫的壽命作為衡量的尺度,所謂的一生顯然無法完成戰士曾經許下的宏偉諾言。
她處理好後事,為自己挑選合格的繼承人,盡可能地維持住穆亞城的穩定。
阿莎德隆遠遠地看着穆亞城的人們因為英雄的逝去而悲恸。
有人注意到了他。
阿莎德隆看着那些面容,喜悅、釋然,還沒來得及褪去的悲傷,混合地凝聚在一張張早已模糊的面容上。
他們不敢靠近,隻有在阿莎德隆隐去身形之後,阿莎德隆才聽到他們的低聲交談。
“至少還有阿莎德隆大人在……”
“那可是龍族啊……萬一……”
阿莎德隆無法否認,穆亞城如今需要的是穩定,自由與包容的思想在這裡埋下了種子,想要看到那個參天的未來,需要的是漫長的時間。
他留了下來。
阿莎德隆開始逐步放開對穆亞城的管理,阿爾瓦就是在那之間被他抓住,然後扔進穆亞城裡工作的。
聖殿的管理者一輪輪更替,阿莎德隆在那個名為紮裡亞的司祭的眼中,看到了野心。
“穆亞城需要的是變革。”聖殿的答辯會上,年輕的司祭站在台下,身上是樸素的沒有任何品級花紋的長袍。
“你們難道打算永遠依靠阿莎德隆大人嗎?”
擲地有聲的話語落下,全場陷入了寂靜,憤怒的大司祭們拍着桌子,“慎言!紮裡亞!你這是不敬!”
厚厚的一沓論文被人從高處扔下,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地砸在紮裡亞的身上。
紮裡亞彎下腰,一張一張地拾起精心拓印的文章,抱在懷中,然後沉默地轉身離去。
阿莎德隆還是聽阿爾瓦講起的這件事情。
阿爾瓦吊兒郎當地來到他面前:“您不生氣?好吧,我承認和這群人類沒什麼好計較的,但這個年輕的家夥未免有一些太自大了,還很沒有禮貌。”
阿莎德隆并未阻止紮裡亞通過各種手段成為聖殿大長老。
事實上來看,紮裡亞的許多變革措施,的确讓穆亞城變得更加有序和繁華。
隻是他也未曾想到,紮裡亞會變得如此極端,還會與龍族有所合作。
梅芙:“還真是……很長的故事。”
她對于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向來不感興趣。
天空的亮度開始越來越高,梅芙正打算問問阿莎德隆要不要和她一起離開,就看到阿莎德隆的身形突然一晃。
第一縷陽光從海平線下逃出,刺破雲層,阿莎德隆的臉上浮現出不自然的紅暈,熟悉的刺痛再次從心髒向全身蔓延。
這次的反應比前兩次更加猛烈。
在梅芙錯愕的目光之中,阿莎德隆脫力地向後倒去。
在失去最後的視野之前,阿莎德隆感受到梅芙一下子将他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