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奕一愣:“啊?”
“言出必行,這是當初本官入仕之時上一任大理寺卿給本官的忠告,你既說了要喜歡本官,就認認真真地喜歡,不要吊兒郎當。”
他的話說完,轉頭走出了房間。
褚奕:“......”
哎,不是,您等等,您請稍等呢?您不是疑心重不輕易相信别人麼?不是拒人千裡之外絲毫不近人情麼?您人設崩了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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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城溪離開房間,這裡是褚家的院子,昨日他将人從王府帶回來時震驚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人,當時好像是褚家的夫人,拎着衣裙走出來時連手上的刀都沒來得及放下。
“大人?”
“太子那邊什麼消息?”穆城溪慢條斯理地擦着自己手上的污漬,問他,“今晨皇上的聖旨大概已經送出,三日後便可到達,允王此次出手......呵,果真是坐不住了。”
跪在面前昭衛不言,等到穆城溪不再說話,他才開口:“太子的傳書今早剛到,傳信之人繞了個彎,到允王府上給了個回禮,邊疆朱将軍傳來消息,稱番邦之人有和親求穩的意圖,一來是顧忌朱将軍;二來,番邦的星燦公主,就是當初單槍匹馬沖上戰場向您求婚的那位,若是和親,使團的人大概不日就到,到時,太子殿下大概會上書陛下讓您準許您入京,到時......”
“你以為,會這麼容易麼?”穆城溪斜斜瞥了他一眼,打斷他,“當年聖上下旨奪了本官的王位,又下令讓本官困在晏城,自然不是随意之舉,朝中百官忌憚本官,又迫于要依靠本官威勢鎮壓邊境番邦,他們不敢動本官,卻又要給本官戴上鐐铐......下去吧,聖旨攔一下,還有,朝中彈劾允王的折子,放出來,他既不甘心,急着要做些什麼,不如就讓人做些什麼去。”
昭衛将腦袋一低,又道:“大人,除下這些,還有一事。”
“說。”
“宮中相熟的鐘太醫遞了消息,聖上病體垂危,藥石無醫,隻怕時日不長,”昭衛眉心緊皺,“若是您這時候入京,屬下怕——”
“這消息是誰給你的?”穆城溪打斷他,“鐘太醫在太醫院中資曆不錯,但畢竟是個太醫。”
昭衛不答。
“罷了,鴻門宴擺都擺好了,若是本官不入局,豈不辜負了這背後做局之人的心意?”穆城溪道,“下去吧!”
“是。”
話說完,昭衛領了命令之後轉身便離開,穆城溪轉了身,褚奕披了件麥色祥雲紋的袍子,内裡穿得整整齊齊的月白衣裳,整一個混不吝的俊俏公子哥,這時候環着雙臂,正依靠在門邊。
見人注意到自己,褚奕也不啰嗦,直接開口:“穆大人,剛剛所說的話可當真?”
穆城溪看了他一眼:“自然。”
“技術如何?”
“......”穆城溪目光奇異地看了他一眼,果不其然,看到褚奕半眯着眼睫,眉眼間的神色毫不在意,好像剛才那句話不過是過耳雲煙,他突發奇想,擡手遮住了褚奕雙眼,唇角一笑,“聽這話,褚公子很期待?”
被剝奪了視覺,褚奕也不惱——好像自打那日相見之後,穆城溪從來沒見過這人怕什麼、或者為什麼事情生氣的——好像從來沒有。
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是在害怕什麼。
他在騙人。
褚奕擡手抓着了他的手腕,道:“話是您說的,這時候又來問我,是不是有點不講道理......您又不會殺了我,自然是——”
“褚奕,你一直不停地重複‘殺’,是真的害怕,”穆城溪打斷了他,他接着放下手,他幽深的黑眸,定定地盯着褚奕的雙眼,“還是你其實也在期待什麼?”
聞言,褚奕擡頭,目光定定地看着這人的眼。
片刻後他抿唇一笑,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直截了當地對上穆城溪的雙眸,開口調笑道:“是啊,穆大人,若是我說,我就是在期待大人疼愛我,您會怎麼做?”
穆城溪:“......”
話說出口,褚奕保持着臉上的表情不變,眼神暗觑着面前人臉上的表情。
不得不說,若是這人不這麼冷冰冰的,他這張臉或許有更大的魅力。
不過現在沒有了。
可惜。
褚奕心思在天邊轉了幾個來回,一直不得對方反應,他忍不住擡頭朝人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将人看清,一隻手就先覆了下來。
穆城溪的手其實沒有用力,隻是很輕很輕地放了下來,在人額頭上遮了一小片巴掌大小的陰影——陰影最後還是沒落下。
他收回了手,轉身離開:“不要再說那樣的話,本官當初留下你,不止是因為你能幫本王查當初的案子,還有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