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等他裝多長時間,一道身影轟隆一聲穿破木頭的窗棂,直接飛了出來。
轟——
人影狠狠墜落在地,激起了一陣煙塵,瞬間吸引了在旁兩人的注意力,褚奕登時連自己身上傷的疼都忘了,死也裝不下去了,他仰着頭,遙遙看着從二樓客房摔下來的人。
灰塵散開之後,黑衣人撐着身子坐了起來,轉頭正與褚奕對上眼,後者一頓,胳膊一撐便直接站了起來,大步朝褚奕的方向走去。
他的動作很快,快到褚奕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到了面前,黑衣人抽出腰間的刀,橫向一揮,又正好和劍鞘相抵。
砰——
周傑收起了自己的刀,轉身将褚奕護在了身後,兩人眼神一對,相抵着的刀和刀鞘随着兩人手的動作向下一沉,刀上的力道随之便被卸掉了。
“啊!”褚奕匍匐着朝戰區之外爬去,“周大人!”
周傑偏身朝褚奕的方向一看,黑衣人當頭一刀就要砍下來,銀光乍然閃過,周傑一手緊緊握着刀,擋住了砍下來的刀。
“走!”
這話說得輕巧,褚奕剛剛從樹上摔下來還沒緩過勁兒,雙腿依舊還在發軟,連站起來都成問題,更别說做别的了。
站又站不起來,跑又跑不了,褚奕想着幹脆直接躺平算了。
耳邊兵器相接的“铿锵”聲響熱鬧,褚奕偏頭看去,不遠處周傑和那黑衣人打得火熱,褚奕也看不懂什麼功夫套路,當下最希望的就是來個人把他給帶走。
這想法剛冒出頭,他身邊便停了雙繡金紋的靴子,還有深色衣袍的下擺,褚奕再順着人的身子朝上看,在昏暗的光線條件下,穆城溪微微偏了下頭,居高臨下、看着他的目光深邃而莫測。
褚奕心底一涼又一沉,腦子裡當即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穆——”
“閉嘴,”穆城溪彎下身子,擡手将人抱了起來......不是抱,是直接将人給抗了起來,褚奕額頭撞到人堅實的肩膀,肩膀上的傷火辣辣地疼讓人倒吸一口涼氣,隐約嗅到一點微弱的血腥味,褚奕動了動鼻子,又隐約聽人開口,“本官可以直接将你扔在這兒的,褚公子,你欠我一個請求。”
褚奕本想反駁什麼,但肩上的傷實在太疼,他剛剛又被摔得夠嗆,這時候滿心的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先活再說!
不遠處兵戈的聲響逐漸安靜下來,穆城溪扛着人,朝遠處看了一眼,朗聲道:“周傑,留他一命,将人給本官抓過來!”
遠處周傑回道:“是!”
夜色已深,這時候城裡的醫館大部分都不會開門,穆城溪讓周傑在城鎮上看了一圈,最後在角落裡瞅到一家還開着門的醫館——并非是開着門,隻是當時醫館的大夫出來查看情況,正好被周傑碰到了。
“隻是皮外傷,抹點金瘡藥就可以了,”大夫将纏傷口的棉布收起,又從抽屜裡取出兩瓶白瓷瓶遞給周傑,“三位深夜到訪,這位公子又身受重傷,不若就在這裡住下吧,現下城裡的客棧估計都打烊了,這公子的傷口,不宜劇烈活動,否則隻怕要發熱,就在此休息一夜吧!”
周傑将他給的兩個白瓷瓶收好,轉頭看向穆城溪——之前在客棧之後抓到的人現下還在客棧中,也等着穆城溪回去審問。
若是遲了,隻怕會生出很多不必要的事端。
“周傑,你留下,”穆城溪沒考慮多久,當機立斷,“把東西給我,明日寅時一刻,到客棧等我。”
周傑道:“是!”
話說完,人直接出了醫館,見人走後,老大夫才敢多嘴一問:“這位公子,剛給這小公子處理傷口的時候,我發現這公子的傷可都是刀劍之傷......這傷尋常可少見,莫不是城中出了什麼事?”
“大夫您不用多慮,城裡沒什麼事,隻是虛驚一場,”周傑開口,“這麼晚了,您回去休息吧!”
老大夫見人模樣不似尋常人,也知曉這事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圍,便隻輕輕歎氣,轉頭離開了。
臨到最後,他聽了一下:“公子跟我過來拿一床被子吧,夜裡寒涼,這位公子身子有傷,還是仔細着傷口,小心晚上發熱。”
周傑應下。
重新回到客棧,之前跟随穆城溪的部下壓着剛剛來偷襲的人,正在圓桌旁。
穆城溪将手中包袱扔到桌子上,看着被壓在地上的男子。
“是榮王派你來的?”穆城溪道,雖是問話,但話中毋庸置疑的語氣卻十分肯定,“本官記得昨日聖上剛給榮王派了任務,還約定了時間,怎麼這時候反而有時間給我找麻煩?”
“哼!”那人将頭一瞥,并不理會穆城溪的話,“穆大人若是不害怕得罪榮王殿下,大可直接将我殺死,賣主這活兒,我可幹不出來。”
穆城溪眸色深了深,幹脆地對按着他的部下擡手。
“把人帶到榮王面前,要他今日送來的小厮,就說本官說的,要是人不願......要是人不願,便直接殺了他。”
那人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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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雞鳴三聲之時,褚奕晃晃悠悠地醒了過來。
肩膀上的傷的疼倒是緩和不少,後脖子這時候也結了血痂,隻是活動的時候依舊有點不适,這倒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褚奕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好似生了鏽的發條,一動不動的。
周傑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褚奕整個人精神恹恹的,半靠在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