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
窗外的花被寒風吹動,花瓣落了一地。有些許落到窗旁,又被濛濛細雨浸濕,不再動彈。
陰雨綿綿。元思衡坐在窗邊把玩着懷中的花,表情有些心不在焉。花期已過,那朵花恹恹地低垂着腦袋,花瓣随着時間的逝去變蔫了許多。沉默許久,元思衡動動僵硬的手指,忽地轉頭看向妫夬,道:“花為什麼會謝得那麼快?”
靜默許久,妫夬才垂眼看向奄奄一息的花朵,平靜道:“不是花謝得太快,是你一直在猶豫,錯過了花期。”
“你說得對,”元思衡喃喃着:“是我一直在猶豫才錯過了花期,可我這兒一直橫着一根刺,我不回去吧,難受,一回去吧,這根刺又紮得更深,更難受。”
“那為什麼不把刺拔出來?”
“你說得輕松,”元思衡翻了個白眼,“陳年老疾,把刺拔出來了我不得死啊。”
“可你讓我幫你養花不就是想把花送給他嗎?”
“……”
元思衡這下沒話說了,将花輕輕插入花瓶後便開始推着輪椅來回走動,表情瞧起來頗為煩躁。白發被他緊緊攥入手中,元思衡摩挲手中的發絲許久,才猛地一松手,氣呼呼道:“算了!回去就回去!死就死吧,反正我都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沒什麼!”
“你和我回去!”
“我不……”
“别廢話了!趕緊推我回去!不然我就把你兒子偷走給我當兒子!”
妫夬:“……”
狠話都放出來了。
行吧。
*
窗外的輪椅聲漸漸遠去。
陸離緩緩推開門,望着妫夬和元思衡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眸色晦暗不明。破碎的記憶又在腦中作祟,在無數次拼湊失敗後傳來入骨的疼痛。思考被迫中斷,他微微蹙着眉頭,無力地靠在木門旁,輕揉着太陽穴。
疼痛漸漸緩解,無法被抹去的侶印終于褪去原本灰暗的顔色,在鎖骨窩重獲新生。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鎖骨處,陸離緩緩睜開雙眼,迷蒙的眼中生出了幾絲異樣的情緒。
屬于他的記憶又被另一個自己拿走了,他知道。
殘缺的龍角若隐若現,那闊别已久的疼痛仿佛又在此刻盡數襲來。
陸離摩挲着鮮豔的侶印,平靜地想。
但他總會想辦法拿回來的。
*
三日後,淵海。
元思衡在入口處徘徊許久,忽地蹬了蹬腿,光速把輪椅往後推了十幾米,嘀咕道:“算了算了,我出門的時候看日子了,今天不适合回來,我們走……”
話音未畢,那輪椅便被一雙清瘦的手按在了原地。元思衡還以為是妫夬,轉過頭剛想氣急敗壞地罵幾句,卻在迎上陸離平靜的視線時蓦地止住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