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傳來火燒一般的疼痛,妫夬卻無暇顧及。隻是垂眼望着屋檐上的瓦片,便足以讓他深陷壓抑的情緒之中,無法自拔。
原來陸離的病竟已然嚴重到這般程度了麼。
可他竟全然不知。
眼眶發了紅,那些壞情緒便理所應當地開始作祟。他分明有機會将那些壞情緒驅逐出體外畢竟那本來就不屬于他,可他卻隻是放下酒壺,便再沒了其他動作。
或許他隻是想感受和陸離同等的痛苦,想感受那些他曾錯過千百次的情緒。
即使那陰晴不定的情緒随時可能反撲将他吞噬殆盡。
“……”
寒風吹過,妫夬瑟縮着抱緊膝蓋,仰頭望着明月,雙眸靜靜淌着淚水。
或許他又隻是想單純地贖罪。
用壞情緒來懲罰自己。
但那又有什麼用呢。
那沒有用的妫夬。他這麼告誡自己。
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沉淪。
這點和陸離一模一樣。
或許他也沒有發現,在接受着陸離那些痛苦的記憶後,他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生長出了敏感脆弱的那一部分。
但即使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他不會再繼續抗拒任何關于陸離的一切。
即使隻是單純的……
他喉頭一哽,許久後才收回目光,閉了閉眼,靜靜想着。
單純的痛苦。
他把陸離記憶中屬于妫夬的那部分偷走了,想讓陸離忘記妫夬。
轉頭卻又把自私地妫夬編織成了陸離。
真是可笑又愚蠢。
但不這樣做的話,他又該怎麼做才能活下去呢。
他不知道了。
淚水源源不斷淌下,滴落在手背。溫熱很快轉為冰冷,直到冷風襲過、直到雷聲轟鳴,妫夬才後知後覺地伸出手,眼睫一顫。
“滴答——”
原是下雨了。
龍宮。
窗外雨聲陣陣,陸離側卧在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拍着懷中小孩的背。許久後,平穩的呼吸聲逐漸傳來,陸離手上動作漸漸緩了些許,思緒不受控制地遊離到了天際外。
他似乎忘了很重要的東西,記憶一片空白。
眉頭在回想間緊緊蹙起,陸離在那些空白的位置搜尋許久,仍是一無所獲。過度思慮讓他的心口泛起了輕微的疼痛,他揉揉眉心,許久後到底是不再回想,隻是輕歎一聲将元宵又往懷中攬了些。
是無關緊要的東西麼?
如果是,那為何他的心會隐隐約約泛着疼呢。
如果不是……
他不知道。
連日折騰讓他脫了力,那些思考不出結果的東西便被他果斷放棄。
興許隻是些不重要的東西。
罷了。
他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