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聞聲，犯難似的思索半晌，環顧四周一圈，才試探性開了口：“殿下，我、我想要一個彩色的毛絨球，可以嗎？”

陸離點點頭，破天荒地笑了，“當然可以，明天來找我拿。”

小鳥興奮起來：“謝謝殿下！”

小鳥是陸離前幾年在人界意外撿到的，鳥媽媽為了保護它，被人獵走了。那時候它才剛剛孵出來，靈智未開，遇到陸離就撲棱着翅膀朝着他身上撲，嘴裡還叽叽喳喳地叫着。

看起來很喜歡他。

也算有緣分，陸離見它可憐，心一軟便将它帶了回來。

想到這兒，陸離回過神來，正巧撞見小鳥心不在焉盯着窗外看的模樣。陸離拭去它頭上的葉子碎屑，道：“是有事嗎？”

小鳥點點頭，猶豫半晌，小聲道：“殿下，我、我想去看看妫夬。”

陸離手上動作一頓，半晌後才“嗯”了一聲，道：“走吧，我和你去。”

小鳥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道：“真的嗎？”

陸離将它放到自己肩上，起身道：“嗯，不過我不進去，在外面等你，好嗎？”

“好！”

＊

另一邊。

妫夬站在窗前，百無聊賴地看着落花。小鳥叽叽喳喳叫喚半晌，見沒得到回應，飛到了窗前。

“妫夬，你幹什麼呢？”

妫夬用指尖摸了摸小鳥頭上的赤色羽毛，道：“數花呢。”

小鳥“啊”了一聲，關切問道：“你的傷好了嗎？”

“……好一些了。”

“好吧。”

小鳥撲棱着翅膀，又飛到妫夬肩頭，低頭專心梳理着自己五顔六色的羽毛。妫夬又數了有一小會兒，才開口問道：“你來找我做什麼？”

“噢，我來給你送吃的來着。”

說完，小鳥又撲棱着翅膀飛向窗外，将碗叼了進來。熱騰騰的湯圓正冒着白氣，妫夬接過碗，盯着碗裡的白團子看了好一會兒，才遲疑道：“湯圓？”

小鳥應了一聲，用翅膀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證道：“放心吃，是我自己做的，和他們沒關系。”

“……謝謝。”

妫夬坐在窗前，拿起湯匙撥弄着碗裡的湯圓。沉默片刻，他開口問道：“你給他送了嗎？”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小鳥停下梳毛的動作，含糊道：“送了送了。”

若有若無的香氣飄來，妫夬擡頭望向窗外，表情無比平淡：“他在外面？”

“呃……”

“算了，别和我說他的事，我不想聽。”

小鳥噤了聲，沒敢繼續說下去。

妫夬皺眉吃了一個湯圓，臉色才算緩和不少。小鳥蹭了蹭他的脖頸，安慰道：“别皺眉啦。”

“……嗯。”

門外。

陸離收回懸在半空的手，面色有些蒼白。他睫毛随着垂眼的動作微微顫動，看起來竟有幾分可憐。

沉默半晌，陸離轉身走到了遠處。

腳步聲異常沉重。

瞧着妫夬臉上複雜的表情，小鳥猶豫半晌，終是又開了口：“殿下好像走了。”

妫夬冷笑一聲，“和我有什麼關系。”

話罷，他便猛地合上窗子，轉身上了榻。小鳥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撲棱着翅膀跳下他的肩膀。

妫夬随手将紗簾一拉，含糊開口道：“我要睡了，你自己開門出去吧。”

小鳥聞聲，氣呼呼道：“我怎麼出去！我又不會化……诶？”

小鳥的話音戛然而止，妫夬聞聲，翻了個身望去。

小鳥呆愣愣地看着自己肉乎乎的小胖手，半晌後才像是反應過來似的，興高采烈地奔到窗前，搖了搖妫夬，“我又可以化形了！”

小孩臉頰還有奶膘，看起來約摸四五歲，丹鳳眼和陸離有幾分相像。妫夬見狀，伸出手去揪揪他的臉頰，遲疑道：“你是陸離的私生子？”

“……你有病啊！殿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照這麼說，我也是你的私生子了？”

妫夬下手沒輕沒重，小孩被捏得龇牙咧嘴的。等到妫夬松開手，他揉了揉自己發紅的臉頰，氣呼呼道：“不和你玩兒了！記得把湯圓吃了！我走了！”

“……記得帶門。”

“知道了！”

直到腳步聲逐漸遠去，妫夬才收回視線，平躺着看向床頂發呆。

……也太像了。

不會真是陸離的私生子吧？

不過龍和鳥應該也生不出鳥來？

不對，說不定是他沒見過呢。

琢磨半晌，妫夬突然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他憤恨一翻身，暗暗在心裡給陸離定下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