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裡船屋定可做房,走可做船,這裡的人大多是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他們在岸上買不起房子,就到水上飄着,積年累月的變成如今這規模,在這都市中自發的形成了一個特别的存在。
這裡的房租是全市最便宜的,每個住這裡的人都想着背靠南臨市總能慢慢的存夠錢到岸上去,可殊不知,有的人一住就是一輩子,兩輩子。。。
十裡船屋不是每家都能擁有自己的船的,畢竟買一條船要不少的錢。但老李的船是他自己的,沒人知道老李哪來的錢買的船,也沒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買的,這裡的人比他老的都魂歸黃土。
這船看着有些年頭,估計年歲比他還大,周圍的鐵皮都鏽的斑斑駁駁,可也架不住他這船是附近最大的。
老李頭撿來的三個小的在他的努力下送進了船房的學校,這個學校很簡陋,隻有一間教室和一個老師。上課的時間隻四個小時左右,沒辦法,這裡的小孩都是年紀小小就頂半個大人用的,一天能批準來上半天課就已經不錯了。
這裡的人忙着讨生活,他們大都想着先賺錢,賺到錢之後買靈藥疏靈根,一不小心有了修仙的資格,那就是一步登天。再說了,現在這個年頭上普通的大學還不如有一手拿的出手的手藝,否則基本找不到工作。
窮人家的孩子,要麼一步登天,要麼止步于此,這個博弈一直延續至今,老天爺似乎不待見大多數窮人,他們大多都沒赢過。
五人吃了早餐,老李将三個孩子送去學校。
臨出海前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千元大紙币遞給玄樂,“有些天沒出海了,剛好你能起床活動,但你這身子不合适去海上作業,可以到岸上找個地方玩玩,或者到船校裡歇着都可以,錢不多,你收着。”
玄樂沒精打采的看了一眼那錢沒接,還推了回去,“老李,今天我跟你出海,看看你撿到我的地方,有可能會想起點什麼。”
他人雖虛弱,但他的話卻不容置疑。
老李話少,木讷的很,聽到他的話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更何況玄樂的話落入他的耳中就像聖旨,也不知為何從救他時看到他開始,他就連擡頭看他一眼似乎都不敢了,隻是用眼角略過,然後讷讷的說,“好吧,我帶你去看看。”老糊塗了,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會這樣。
今天天氣不錯,風和日麗,早上鋪開的紅雲已經淡去,剩下一絲淡淡的粉,落在海上就像一副不真實的油畫,美得奪目。
老李的船大,每次出海都是和别人一起,老李雖然木讷但是很公道,船房裡的人都喜歡跟他合作。大家有力一起出,有錢一起賺,遇到危險還能互相搭把手。
老船的速度不快,發動機是舊版的,用着最劣質的靈石做為動力,發出一陣陣年邁的噗噗聲音,每發出一聲船身就跟着震動一下。雖然每一步好像都要分崩離析,可依舊能徐徐前進,海風柔和的打在臉上,還能從裡面咂摸出幾縷春來的暖意。
在船上忙碌着張羅漁網的人總時不時的看上一眼站在船頭的年輕人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被颠簸出去,可這人看着瘦弱像是一陣風能把他吹走,卻能在船頭站那麼久,隻偶有咳嗽聲随風飄過來。。。
這個年輕人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就像是個分裂開來的人,一會平易近人,一會又露出股生人勿進的漠然來,現在看着他的背影又透出一股空茫茫的寂寥來,好像天地間隻有他一人,讓那些好心想提醒他進屋休息的人都不敢靠近。
就連老李也是,隻能眼睜睜看着這個他剛救起來,身體還沒恢複好的人站在船頭吹冷風,然後愁的眉頭一直沒展開過。
老李這次去的海域有些遠,同行的船起初十幾條慢慢的變成了一條,最後連那唯一的同行者都沒了,遠的海域危險,特别是靈氣複蘇之後海裡的物種也開了靈智,更是兇狠狡詐,一般海域都會化有安全區,供漁船作業,可如果要捕撈到珍貴的魚就必須冒險深入遠海,比如珍珠魚,要是能撈到一條,可以換一顆靈石,而一顆靈石底得過他們半年的收入。
當然高收入也就意味着高風險。
這次他們去的海域就是撿到玄樂的那片,因為去過兩次,得了些好處,這一次就變得比以前更得心應手。
海上作業天水一線,隻有一隻船孤零零的飄着。
不過現在娛樂較為先進,即便到了這遠海地區個人終端依舊可以連通,在這無事可做的期間,大家依舊可以刷終端上的消息解悶。
不知是誰打開了個人終端,一條新聞視頻就跳了出來,主持人用标準的口音報道着“今早天空出現大片紅雲,室内公園接連暈倒了數位百歲以上老人,經老人醒後描述,他們是同一時間想到了百年前的神魔大戰出現的火燒雲,沒想到曆經百年,對于曾經活在那片天空下的凡人依舊曆曆在目,不可磨滅。”
船上的鄰居感慨了一句,“幸好那時候我還沒出生,聽我姥爺說,當時紅雲密布,整整三天沒散。”
“我也聽老一輩說過,當時可不隻有紅雲,還能聞到血腥味呢。”
“我也聽老一輩說過,當時的南海也血紅一片,可怕,就跟世界末日一般。”
突然間有人插了一嘴,“在船上,就隻有老李一百多歲吧,算算時間他當時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呢。”
“那不是。。。”
後面不用說大家也意會到,老李在那片天空生活過,肯定也見到過當時的血腥場景。
海上的風刮過,玄樂聽到了新聞,‘神魔大戰’四個字在他的腦海中久久徘徊,擾亂了他的思緒。
老李看着那些在刷個人終端的,歎了口氣,心裡想着回去就給玄樂買一個個人終端才行,他從椅子上拿了條毯子,走了過去,“海風冷,這個給你披上。”
玄樂回神,掩口咳嗽了一聲,道了聲謝之後将毯子披在身上,老李剛想走,玄樂說了話,“老李,你似乎有些怕我?”
他的說聽着軟弱無力,可落到老李的耳中卻瞬間能讓人不知所措。老李渾濁的眼睛閃了閃,急道,“怎麼會,你是我救的,我為什麼要怕你呢。”
他本來想正眼看玄樂以證明他根本不怕,可依舊克服不了身體本能的移開了視線,在他的行動上,他的話根本沒有什麼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