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看一下這裡的日出。
他就這麼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知坐了有多久。
直到星星隐去,晨霧漸起,東方泛出紅色的光芒,他才慢慢站起身來。
清晨露重,溫度又涼,趙亦白的衣服依然濕着,身上的溫度有些高,似乎是有點發燒。
可他并不介意這些,轉頭進入宿舍洗了把臉,把頭發又沾濕了些,滴着水珠,也不去整理淩亂的衣服。
同時又把睡衣的袖子卷了起來,右手小臂因為打架時伸手擋了一下扔過來的凳子,被劃出了一道血痕,此時還青紫着,看起來格外嚴重。
宿舍地上的人已經走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三個還一臉畏懼地看向他,并不敢言語。
趙亦白無視了他們,打開了宿舍門,穿過長長的宿舍樓道,步履緩慢地向6樓的秦朗宿舍走去。
走到秦朗宿舍門口的時候,站了好久,看了下時間,六點四十,這才擡起手輕輕地敲了下門。
開門的是秦朗的室友,趙亦白之前有關注過,秦朗的室友都和秦朗不在一個專業,并且今天上午七點半都有課,而秦朗和他是下午才有課。
門口的人看趙亦白這副慘兮兮的模樣,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問道,“你找誰?”
“秦朗。”趙亦白的聲音有些嘶啞,帶着一點努力壓抑的顫抖。
秦朗聽到趙亦白的聲音,從宿舍裡走過來。正想要開口讓趙亦白離開,就看到了他此時的模樣。
趙亦白的渾身都濕透了,睡衣上有好幾個腳印,頭發也是濕的,眼眶特别紅,臉和脖子都是紅的,身子一直輕輕地顫抖,看起來似乎有些發燒。右臂上有一道刺眼的血痕,整個手腕和小臂都腫起來了,青紫交錯,看起來也很嚴重。
“哥哥,我…沒有地方去了。”趙亦白輕輕開口道,聲音裡帶着壓抑的哭腔。
秦朗的心顫了一下,忽然就狠不下心讓他離開了。
“進來。”秦朗的聲音無波無驚,帶着絲涼意。
隻心軟這一次,他在心中默默說道。
趙亦白緩緩地挪動步子走進秦朗的宿舍,他的腿走路似乎也有些困難。
秦朗的眉心皺了皺,心裡像壓了千斤的重擔,難過地喘不過氣來。他在心中一再地告誡自己,與自己所遭受的相比,趙亦白經曆的這些根本就不值一提。
秦朗冷着臉給趙亦白到了杯熱水,又拿出了自己的幹衣服,讓趙亦白去衛生間沖個澡後換上。
趙亦白洗完澡,換過衣服,磨磨蹭蹭地出來後,秦朗的室友都上課離開了,隻剩秦朗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
看到趙亦白出來,也沒有說什麼,隻是冷冷地遞給了他一個溫度計。
趙亦白接過溫度計一量,39度,果然是發燒了。
秦朗也看到了上面的溫度,沒有什麼表情,繼續冷淡地說道,“把退燒藥吃了,在這兒睡一會兒。睡醒了,就回校外你爸給你買的房子那裡,下午就不要上課了,我替你請假。”
“好。”趙亦白的聲音還是帶着壓抑的顫抖,接過秦朗遞過來的退燒藥,老老實實地吃了,然後就乖乖地躺到了秦朗的床上,閉上了眼睛。
趙亦白是真的困了,沒多久就睡着了。
秦朗坐在旁邊,靜靜看着睡着的趙亦白,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有些燙。
一室的寂靜。
良久,空氣中忽然傳來一聲歎息。
最後心軟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