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惡狠狠地瞪着謝安道:“好啊謝安,你居然敢偷偷監視本王,你們謝家的膽子可當真是不小啊!”
“平王殿下,請您不要在和謝大人說話的時候,一直将我往前面推。”趙斯言嘗試将自己的衣袖從身後平王緊緊攥着的手中抽出。
抽了一次沒成功,他便加大力度又抽了一次,還是沒成功,遂放棄。
平王一手撐在趙斯言肩膀上,将腦袋伸出對謝安喊道:“沒想到你會想到用饅頭這麼歹毒的計謀誘惑本王上鈎,宮門口饅頭店居然是你用來監視本王私宅的場所。”
謝安端坐在房内的長椅上,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慢條斯理地道:“平王殿下,饅頭鋪這塊地自我祖父起便已經是謝家的地産。”他垂眸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平王殿下的屋宅,想必那時連磚瓦都還不知在何處吧?”
“你......”平王一時語塞,隻能試圖用眼神刀死謝安。
“是啊,平王殿下,”趙斯言弱弱補充道:“我想謝安确實沒有什麼監視殿下您的必要,平王殿下您每天的生活極其透明公開。如果在皇後娘娘的小廚房附近找不到您的話,那應該就是去洗雲閣買肘子了。再說,我想一般也不會有人用饅頭做誘餌吊人上鈎吧?”
“你,你給本王住嘴!”平王惱羞成怒地一拳敲在比自己高半頭的趙斯言腦袋上,“你到底是誰的人?怎麼幫謝安說話?本王不管,謝安就是意圖對本王不軌、包藏禍心,本王要去告訴父皇。”
話音剛落,平王便拽着趙斯言手腕往門口沖。
謝安仍端坐桌前,隻見他袖袍翻卷,平平揮出一掌,“唰——”地劈開了緊閉的房門。
“平王殿下想走随意,下官絕不敢阻攔。隻是如果殿下想要面見陛下,下官倒是可以和殿下一同前去。”謝安話音一轉,笑着看向一直在平王和趙斯言身後,企圖将自己隐藏在房間陰影裡的少年道:“不知平王殿下準備怎麼向陛下介紹這位定遠侯世子的‘書童’呢?”
謝安之言,也正是此時平王最為擔心之事。在沒調查清楚書童流兒所言有關母後之事前,自己是決計不會将他交給别人的。偏偏謝安這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倒像是已經将自己的軟肋捏于掌中。
平王強撐道:“謝安,你竟然敢威脅本王?毫無上下尊卑可言,簡直是倒反天罡!”
“殿下,殿下,”趙斯言靠到平王的耳邊小聲道:“謝安升官了,皇帝陛下近來很看重他,此時正是炙手可熱之時機。加之您上次在洗雲閣出的事,讓陛下有些不愉快,現在不是和謝安硬碰硬的好時機,我們還是先聽聽他想和我們說些什麼吧......”
平王猛然推開趙斯言,不滿道:“升官又如何?再升也不過就是個給父皇看大門的,我是皇子,難道我會怕他?”
趙斯言垂首,緩緩道:“平王殿下,這身份如何重要嗎?若是失了陛下的歡心,無論是誰都會......”
“咦?這門怎麼開了?”一道溫和女聲打破了房内劍拔弩張的氛圍。崔蘊之走進房内,合上了屋門。她的手中還牽着一個小孩子,“謝大人,我按您的吩咐将這孩子帶來了。”
“弟弟?弟弟!”
原本藏在角落的流兒踉跄着推開平王二人,朝崔蘊之牽着的孩子撲來。
他跪在孩子身邊,顫聲道:“太好了,你還活着,快過來讓哥哥看看有沒有受傷?”流兒小心的将弟弟的臉捧在手心中仔細查看,在掀開一側的頭發之時忽然驚叫道:“你的耳朵,你的耳朵怎麼不見了!痛不痛,快告訴哥哥......”
流兒怕碰到弟弟的傷口疼,因而不敢觸碰。他小心翼翼的牽出弟弟藏在袖子裡的手——如果那還能被稱為是“手”的話。
隻見流兒弟弟的雙手已經沒有任何一根完整的手指,滿是被火灼燒的焦痕。
“一定很痛對不對,是我不好,哥哥對不起你。是哥哥沒有把你早點救出來,才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哇!”流兒再也忍不住,抱住弟弟嚎啕大哭起來。
流兒弟弟起先在剛被崔蘊之牽進房中之時還有些呆愣,不知在想些什麼。但此刻在聽到流兒的哭聲之後,突然有了些許反應。他呆滞的眼珠轉動半寸,歪着腦袋看向自己面前的人。
“哥......哥哥?”
流兒渾身一震,弟弟玻璃珠似的瞳孔裡終于映出自己的模樣。
“我在,我在這裡,哥哥不會再離開你了!”流兒擁着弟弟,感受着他微弱的心跳,喃喃道:“我們回家,這次我們一起回家!”
流兒弟弟被兄長重新喚回魂魄,兄弟二人緊緊的抱在了一起。看到此景,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前不是說流兒的弟弟被人綁進皇宮了嗎,那怎麼會出現在宮外呢?”趙斯言沉思道。
流兒将弟弟摟在懷裡,伸手不停的安撫他,柔聲道:“阿弟,你還記得我們分開後發生了事情嗎?你身上這傷......這傷究竟是誰幹的?”
流兒弟弟伸手,竟顫巍巍地伸手指向一旁的謝安。随後便立即将頭埋在流兒頸側,怎麼都不願再離開哥哥身旁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