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慢悠悠進了9月下旬,這天,陳三叔通知有批新知青到了,要姜知年開拖拉機去接。
送去學習的兩人還沒畢業,估計是趕不及秋收了,公社說可以派成熟的拖拉機手幫助各大隊運糧食,就是要輪班。陳三叔果斷拒絕,轉頭就給姜知年預定了大隊的運輸工作,秋收期間12工分那種。
不服?陳三叔舉着白本本,有證的喲~
當然也沒人質疑他的決定,能少挑幾擔,少推幾車,大家巴不得呢。
知青到的那天是9月21日,照例是劉朝陽去接人,隻是驢車換了拖拉機,他坐在姜知年那輛的車鬥裡,還不忘嘲笑後面的陳少強。
不過到公社後,陳少強也抖起來了,無他,其他大隊都沒有拖拉機手,他們柳樹大隊就是獨一份,瞧瞧,還是兩輛,多神氣啊。
抖得他連跟姜知年發生過沖突都忘了,跑來跟她指指點點哪個帥哪個漂亮哪個強壯哪個一看就不能幹活。
聽到分去條件不好的大隊的,還要唏噓兩聲,又說知青吃白飯,又說他們倒黴。
不過有幾個确實挺倒黴的,這批來的人更多,連最山最遠那個王莊大隊都分到了,不知是照顧村民還是照顧知青,分去那的全是大男人。
柳樹大隊分了四女三男七個知青,劉朝陽不知還有什麼事,領了人過來隻說等等他就跑不見了。陳少強愉快接替他的工作,給新人介紹着他們大隊。
女生面對他還有些腼腆,仨男生一個油頭粉面,一個桀骜不馴,一個沉默寡言。油頭粉面那個看到開車的是個女人還要驚訝“啧啧”兩聲,胳膊肘搗搗另一個男生讓他看她,那表情姜知年想抽他。
陳少強看到沒說什麼,嘴角的幸災樂禍卻藏也藏不住,一來就惹到村霸,這是什麼運氣。
他還在跟女知青搭讪,試圖用自己的“幽默”把她們逗笑,可惜了,他就不是劉朝陽那種社交悍匪類的人物,有倆都白他一眼不搭理了。
劉朝陽回來了,帶着個有些邋遢的小老頭,一瘸一拐的,行李也隻有薄薄一層。他走過來讓衆人上車,又跟姜知年耳語:“剛保國叔讓接的,下放的。”
她點頭表示了解,知青那邊卻鬧了起來,他們知道這小老頭是下放人員,對跟他一輛車很不滿意,下放的坐什麼車,走回去!劉朝陽忙上前安撫,可惜成效不佳,油頭粉面那男生跳得最歡,還有倆女生聲援。
姜知年沉下臉:“吵什麼?能坐坐不能坐走回去!”
“你怎麼說話的,我們要跟壞分子劃清界限,輪得到你插嘴?”那男生拿手指着她,表情不屑,一個女人還這麼嚣張,慣得她。
姜知年重重一巴掌,把他的手拍開,那男生疼得跳起來,嘴裡還在不幹不淨罵人,她把他的行李拿出來放到地上,冷酷道:“你,走回去。”
又看了一眼其他人:“還有誰要走,快點,别讓我幹兩遍活。”
那倆女生開始讨伐她:“你這同志怎麼這樣,你憑什麼動我們的東西!”
“你憑什麼這麼嚣張!我要去公社告你!”
姜知年把行李拎出來,給她們指了指公社小樓的位置:“公社在那,盡管去。其他人,别浪費時間!上車!”
把那老頭推上去,其餘四人也坐了上去,姜知年随即擰動搖把,突突突開着走了。
陳少強憋笑,作勢要跟,他這輛車鬥小,裝了行李就沒剩多少位置。劉朝陽及時喊住,
佯裝惱怒瞪他一眼,又去勸被丢下的三人,三人鬧了一會發現沒人理,隻好不情不願上車,擠做一團。
劉朝陽跳到前座上,拼命擠着陳少強,兩人擠眉弄眼一會,他才去了後面,四個人更擠了。
對姜知年而言,這一路就很順利。順利開到大隊部,下人、還車、回家,今天還有兔肉吃,快樂~
兔子是她一早去抓的,美其名曰秋收開始要補充營養,後院還養着一隻兔子兩隻野雞。
柳嬸娘用她的方子做了加麻加辣水煮兔,一家人都吃嗨了,她再次感慨姜家地理位置超級好,沒有鄰居就可以放心做重口味的東西。
飯後,陳三叔問她怎麼又跟知青鬧了起來,她回答長得醜看着煩,沒等他追問便問起那老頭什麼情況,換成陳三叔支支吾吾,隻說是一朋友的親戚。
姜知年鄙視一眼,這種語氣驢蛋蛋都不信好嘛!
隔天就開始秋收,大豆還能等幾天,玉米得先掰下來曬,他們每天幹到月上中天才收車,陳少強累得呼哧呼哧,誰說開拖拉機不是體力活!他就是後悔,非常後悔,他之前還為自己早早學成沾沾自喜,他喜個什麼勁啊!
秋收快到尾聲,姜知年更黑了,準确來說是人人都黑了一個色号,連新知青都老實了,一來就上強度,天天早出晚歸沒得歇,他們還沒糧食,隻有每月45斤的指标,要去公社買或者找大隊借。
楊君梅跟她說的時候笑得直不起腰,那三人剛來那兩天還被王琳鼓動着要讨伐她,幹了三天活,每天回家倒頭就睡,連罵她的力氣都沒了。
說這話的時候姜知年正在田裡割豆子,許是害怕耽擱秋收,他們這批拖拉機手進度拉得很快,不到三月學車的人已經回來了,前幾天為了趕進度他們四個人輪換,這兩天倒順了就是那兩人從早到晚地開。
田裡還有人在吹噓國家好政策好,有拖拉機就是好,他們都比往年幹得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