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
跑到跟前,周曉偉才看見隐在拐角的黑臉大叔,他憨憨開口:“保國叔也在啊,哈哈你怎麼知道年年姐今天出院,我去收拾東西了都沒來得及迎你……”
姜&林:再次……。
大概是感受到了倆姐妹的無語,周曉偉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正頂着陳保國的死亡視線,後知後覺自己可能做錯了啥⊙_⊙,他無助看過來,姜知年選擇看天看地。如果發酵的情緒要有一個宣洩地,希望那個人是你。
趕在陳保國說話前,林驚語動了。隻見她一把奪過周曉偉手裡的包裹,連着自己手裡拎的東西放到陳保國腳下。留給姜知年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同時用力擰了一把周曉偉胳膊内側的軟肉,拉着他轉身飛快跑了,跑了……
隻留下一臉懵逼的姜知年和滿頭黑線的陳保國,大眼瞪小眼。
“你看見了的三叔,我啥都沒說,不關我事啊。”姜知年此刻懂了三人友誼的真谛,那就是甩鍋,甩到最後鍋會消失還是越變越大,就全靠命運的安排了。
陳保國盯了她一會兒,手在臉上用力抹了一把,彎腰提起地上的包裹和袋子,往南邊走去。姜知年有些摸不清頭腦,就,沒事啦?
眼瞅着他提着包裹的背影越來越遠,姜知年心裡泛上一股愧疚來,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酸澀情緒。
前世的她,小時候是留守兒童,跟着爺爺奶奶在村裡長大,一直說着外面壓力大、小孩不好帶的父母在她五歲那年又生下一個兒子,并将他帶在身邊,直到12歲,馬上要升高中,爺爺奶奶怕她在鄉裡耽誤了,鬧了一場,她才到了城裡。
進城之後才知道,父母已經買了房,也有了積蓄開始做小生意。一開始姜知年認定父母重男輕女,憑什麼弟弟可以得到父母全方位的關愛,而她隻能期待他們履行過年回家的承諾,然後用接下來的三百多天回味那短短幾天的溫馨。于是她什麼都争,弟弟買了新鞋,她也要,哪怕她一年四時從未斷過換新;弟弟去上興趣班,她也去,還要學得更多。
小到飯桌上的雞蛋,大到出席家長會的承諾,剛步入青春期的她變得有些尖酸刻薄,似乎也離父母的愛更遠了。直到後來,他們的生意越做越大,人越來越忙,經常見不到人影,弟弟也變成了沒人管的“野孩子”,而當時的她,也有了越來越多的興趣愛好,于是她釋然了。
父母的愛,她也有,隻是沒有弟弟得到的多。而弟弟得到的,也遠遠比不上他們對于事業和成功的愛。姜知年想,又沒少給她花錢,還計較什麼,有足夠的錢支撐得起她一個又一個燒錢的愛好,還沒人管,多好。唯一可惜的是沒來得及放縱就穿了,比中指.jpg。
“還站在那裡等什麼!”一聲暴喝,給姜知年吓清醒了,她連忙跑上去,谄媚笑着想把大包裹扒拉下來,得到一聲冷哼,手也被擋開了,她锲而不舍纏上去……然後拎到了一個小袋子——是林驚語最後扔下那個,撐開一看,有這幾天一直在用的飯盒——裝着早上沒吃完的三個白面饅頭,一瓶藥——翻到正面是維生素B(……真是太草率了),換下的衣服,護腕,一些大小不一的紙,一卷錢,以及墜在下面的一塊表。
表是銀灰色表帶的上海牌,略有些磨損,時間顯示快兩點,姜知年沒有戴表的習慣,又放回袋子裡。把錢拿出來數一數,陌生的花色和排版,不影響對它價值的認知,總共28塊3毛,QAQ真是太貼心了。
錢揣褲兜裡,體驗到和肉摩擦的質感,姜知年放心了。她又摸摸衣服其他口袋,啥也沒有,于是她把手心在襯衣下擺蹭了蹭,拿出一個饅頭,遞到陳保國嘴邊,“叔,吃飯了沒,要不要再吃點。”
“拿開。”依舊沒有好聲氣。好嘛,姜知年撇撇嘴,把饅頭塞進自己嘴裡。
陳保國這下倒是停了下來,問道:“還沒吃飯?”甩甩左手看時間,“應該來得及,想吃啥。”
“吃過了,早上吃的晚,我就是填填嘴,叔你吃不吃,還有呢。”
聽到她的回答……陳保國好像又生氣了,轉頭就走,“吃個屁,氣都氣飽了。”
……不是,更年期啊,這麼不穩定。
姜知年無奈了,又掏出一個饅頭快走兩步,“你氣歸氣,别跟身體過不去嘛,大不了打我一頓,消消氣?”
“收回去。我吃過了,中午跟領導一起吃的好的。受個傷把你腦子都打壞了,大馬路上顯擺啥呢。”
敲啊,好無理取鬧……不對,細想還是有道理的,這兩天有菜有肉她都忘記這個年代普遍的貧窮了。她三兩口塞進嘴裡,用力捶兩下胸口,豎起大拇指,甕聲甕氣說了句:“叔,要不你能當大隊長呢,你是這個。”
“呵。”
語氣明顯軟化下來,姜知年悄悄松口氣,并把大拇指朝自己搖了搖。
就,不愧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