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年輕醫生氣喘籲籲拖着一位中年醫生進了病房,又一番檢查後,初步判斷是腦震蕩引起的失憶。但目前醫院的設備不支持做進一步檢查,無法判斷大腦受損以及出血程度,醫生隻能保守估計,“無法确定失憶的原因,運氣好的話短期就能恢複,運氣不好,如果是顱内出血……說實話,縣裡的治療水平隻能開些藥,要确診還得去省裡大醫院。”
男生哇一下哭了出來,“去,我們去,都怪我,要不是年姐替我擋了一下,也不至于……嗚~”
……
去什麼去啊,再檢查不就露餡了。還有,我編的是失憶,不是什麼腦梗腦癌腦卒中吧,哭成這樣,真是夠了。她拳頭都硬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身體的殘存意識,好想揍他一頓。
再看一眼紅着眼眶忍着沒落淚的女生,不行,心意珍貴,不能糟蹋了,她盡量用輕柔的語氣開口:“沒事兒,不就是失憶,小事啦……”
男生反而哭得更大聲了,女生也落下淚來,實在忍不住了,她一巴掌呼過去,“哭什麼苦,我還沒死呢,你倆擱這上墳呐,啊?不就是個失憶,多大點事,都給我憋回去!”
轉頭向醫生,“大夫,不用再檢查了,失憶又不影響我吃喝拉撒,我沒有别的問題了吧。”
“沒了,不過後續你要關注身體反饋,出現其他症狀及時來問診,家屬也是,對病人要多觀察。失憶也是可以恢複的,家屬得耐心引導,幫助病人,你們先急了讓病人怎麼辦。”
……這會知道批評了,剛才看戲也很開心嘛,倒是把表情收一收啊喂。她如此腹诽着,不過面上還是做嚴肅狀,“聽見沒有,我還指望你倆幫忙呢,都冷靜點。
送走醫生後,把枕頭按出舒服的弧度,調整好坐姿她才開口:“都介紹一下吧,姓名,年齡,家庭地址。”
“周曉偉,剛滿17,住在縣城南邊陳水巷子。”
“林驚語,18歲,家在運輸隊家屬院。”
“那我呢,姓甚名誰?你說。”指着名為周曉偉的男生,她還不習慣看手語。
“姐,你姓姜,叫姜知年,年齡應該……是18歲?哎哎哎别氣,這是你說的,社會上的事少打聽,我就……”
姜知年消化了一下新名字,繼而無語了,年齡是哪門子社會上的事,難不成看走眼了?這朋友,塑料的吧!
林驚語抿嘴笑着比劃道:“沒滿18,你戶口本上的生日是1952年1月4日,正好是臘八,你說奶奶說過了臘八就是年,所以管你叫知年。”
“對對,今天才6月20号,還有小半年呢。”
那就是69年,這時間不太妙啊,但願原主的身份沒什麼事兒,算了,都這樣了也隻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周曉偉看着姜知年的臉色逐漸松弛,再次開口:“嘿嘿那我接着說了啊,你家在縣城下面原名長林公社的紅衛公社,柳樹大隊的大柳村,離縣城不遠的,走路也就半上午,抄近路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
好消息,身份可能沒問題;壞消息,村裡,農活,還好遠。
好消息,上輩子的自己愛折騰,攀岩跑酷徒步樣樣都行;壞消息,鋼鐵如她也幹不動農活啊!難道這是什麼根據業餘愛好的定點投放?重來一次好不好!
等等,6、7月份不應該是夏收嗎,那“我來城裡幹嘛的,難道我有工作?”
排除種種可能,姜知年眼睛亮了。不過看着倆人一言難盡的表情……可能想太多。
“說起來有點長……”周曉偉去關上了門,壓低了聲音,“是這樣的……”
于是事實對姜知年的癡心妄想道了一聲呸并給了她一耳光,“投機倒把……”姜知年讷讷道,“我好刑啊……是犯法的沒錯吧……”
倆人一齊沉痛點頭。
……
無語了,你們這樣我還怎麼演。
好吧,作為一個從自由貿易的時代來的,具有“探索”精神的新青年,姜知年實在很難對這種行為的“違法”有什麼具體的實感——畢竟沒被抓過。隻感慨原身真是太敢了,她真是,太喜歡了。
“咳咳,言歸正傳,我頭上的傷怎麼來的?”眼見着周曉偉的眼淚又要出來了,她連忙打住:“憋回去,好好說話。”
“之前的一批貨沒守住,被王天柱那死胖子給劫了,本來你說最近形勢不好,隻要貨源沒丢就算了,可那死胖子還調戲你……都怪我,要是當時沒動手就沒後面的事了,還連累你挨這一頓,那死胖子叫了十幾個人來堵咱們,要不是小語跑去叫了公安,唉……都怪我……”
姜知年聽完,跌宕起伏的心情淡定了,沒關系,前世的她自幼習武——自小練就的打架技巧加少年宮老師的專業指導,一直無往不利,後來長大了也沒落下,學得多會得多,隻求哪天遭遇危險隻見法官不見法醫。可惜上學時候品學兼優沒做成校霸,進入社會治安良好也沒用武之地,這不,果然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等出院就叫這王胖子知道誰是誰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