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勝春朝》

2025.04.07

故裡偏安/

九月中旬秋雨連連，天色陰沉的壓下來，淅淅瀝瀝的小雨不斷沖刷着校園，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和潮濕汽。

下雨的緣故，大課間不用出操。

走廊人頭攢動，打鬧的，接水的，講八卦的，絡繹不絕。

人群中倏地爆發出了一聲驚呼！

“於瞲！！！”

刹那間，於瞲腦子一片空白，隻知道到她腳下一滑，就像被塞進了滾筒洗衣機。

天後的歌應景的在腦子播放。

旋轉，跳躍，我不停歇。

從那一節節的台階上以勢不可擋的速度滾下來，并且越滾越快。

嘭的一聲悶響。

她結結實實摔到了地面上，與大地來了個零距離接觸。

五感盡失，像是被裝進了罐頭裡猛烈的搖晃，隻剩腦袋嗡嗡作響。

耳邊響起陣陣驚呼，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聽力漸漸恢複。

“沒事吧，你還好嗎？！”

“感覺摔得好嚴重啊？！”

“能不能扶呀？”

與聽覺一同而來的還有痛覺，頭腦發漲，感覺身體的各個器官都好像錯位了，瘋狂的叫嚣着，火辣辣的刺痛像是皮膚吃了辣椒。

等疼痛感稍微緩和些，於瞲才慢慢睜開眼，擡頭。

呼吸一頓。

一大片人圍過來，神色好奇或關切，将樓道圍了個水洩不通。

得，看熱鬧這事，全國統一。

於瞲不着痕迹的掃視一圈，始作俑者居然不在人堆裡。

天殺的，邊戀渚！居然把她一個人撂這了。

人群中一陣騷動，像是被撥開的水流，很快又合上。

她就眼睜睜的看着她此生的仇敵——言放，穿過人群，不費吹灰之力就到了觀影最佳位。

旁邊還站着她暗戀對象。

於瞲的臉色像是被打翻的顔料盤，在紅與黑之間反複橫跳。

出門真沒看日曆。

暗戀直接無疾而終。

挖個坑就地掩埋吧。

人群中還在持續小規模的騷動，女生竊竊私語和難掩的興奮。

像沸騰的開水咕嘟咕嘟的冒泡。

她趴在還比不過兩個站着的有吸引力？

他們有我這姿勢妖娆嗎？

於瞲憤憤不平的想。

打算偷瞄一眼齊理時，一不小心跟他的眼神對視上了。

男生神情關切帶着疑惑。

於瞲猛的把頭低下了。

齊理也在看她。

思及至此，少女的臉紅的滾燙。

上課鈴猛烈的響起來，催促着這群看熱鬧的少男少女。

她發誓這絕對是她這輩子覺得上課鈴聲最美妙最動聽的一次了。

是光，是電，是救她于水火之中。

腳步聲雜亂無章的混合在一起，伴随着人們的絮絮叨叨的抱怨聲。

於瞲松了口氣，總算都走幹淨。

混亂中，她餘光瞥見有人朝她走來。

一雙白色的球鞋停在了她的視野範圍，陰影籠罩而來。

男生半蹲下來。

一步三回頭愛看熱鬧的女生邊上樓邊猛戳同伴的胳膊，“你看，我靠。”

“我靠，”同伴壓低聲音，震驚：“他們不急着回去上課嗎？”

叽叽喳喳的議論聲和着叮叮咚咚的上樓聲。

還有於瞲噗咚噗咚的心跳聲。

齊理居然過來扶她了。

於瞲被這個想法雀躍到了，嘴角上揚，一臉羞澀的緩緩擡頭，聲音甜美的說：“齊理同學……”

話卡在了喉嚨裡。

嘴角的笑僵住。

言放那張欠揍的臉猝不及防的出現在她瞳孔中，眼眸不自覺的瞪大。

心啪的一下跌到了谷底。

來人挑了挑眉，玩味般重複：“齊理？”

“閉嘴！”於瞲尴尬的漲紅了臉，試圖掩蓋他的聲音。

“哦？”言放表情很微妙，刻意的尾音拖長。

男生垂下了腦袋，毛發柔軟而烏黑，露出幹淨而白的脖頸。

低低的悶笑從胸腔裡溢出來了。

笑意混着潮濕的空氣鑽入耳中，聽的於瞲耳朵發癢。

每次他這麼笑都沒好事。

像是要幹什麼壞事的前兆。

果然，言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手機，趁着於瞲還在發怵的空隙。

咔嚓，怼臉拍了張。

咔嚓，咔嚓，站了起來。

進行了全方位的拍攝。

於瞲怒火中燒，腦子嗡嗡疼，嘴一張：“你t……”

剛想破口大罵，眼角的餘光掃到了遠處還站着個人，齊理。

像是被人潑了盆冷水，瞬間熄火。硬生生将髒話憋了回去。

忍住，忍住，雖然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還是得留一塊幹淨的地落腳。

給自己一通輔導安慰，於瞲擠出一張笑顔，好脾氣的循循善誘：“言放同學，上課了哦？你是不是應該回教室了？咱們好學生不能逃課哦。”

仿佛真真切切的替他考慮。

言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扭頭跟齊理說，“你先回去，好學生别遲到了。”

於瞲：…………

說您呢？

齊理擡手看了眼時間，點點頭：“好，我先回去了，需要幫你打個掩護？”

“行。”

“不用！”

兩道聲同時響起來。

齊理愣了下，在兩人間巡視一圈，了然的點點頭，“知道了。”

齊理沖於瞲禮貌的笑了下，然後繞過她，從她身後的樓梯離開。

於瞲尴尬的頭皮發麻，臉漲紅的像是煮熟的蝦，為自己無疾而終的暗戀痛心疾首。

腳步聲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