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司徒。”季青臨好脾氣地答應道。
“飲食亦要清淡些,忌辛辣刺激性食物。”司徒烈又道。
“是,謹遵醫囑。”季青臨任憑司徒烈在自己臉上又是清洗又是貼藥膏的。
“還有——”司徒烈輕聲道,“青王要保持心情愉悅,利于傷口的愈合。”
他沒有直白地說“節哀”,而是換了種方式安慰季青臨。
再冷心冷情的人,接連失去兩個親兄弟,冰冷的心湖都會泛起漣漪,更何況是季青臨這樣重情重義之人。
季青臨又何嘗不知他的用意,心下一暖:“本王明白,謝過司徒先生。”
待昭陽殿重新恢複冷清,阿諾走進内殿,看着毫無生氣的季安南,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早在大皇子遇害當日,他便開始慢慢展開毒殺五皇子的計劃。
他深知季安南會因為季遇的身亡而傷心欲絕,是以在五皇子将自己關在庖屋那日起,他便有意無意地在太監宮女之間散播五皇子因大皇子的離世而傷心過度,有輕生的迹象。
宮人之間對此事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加上阿諾的推波助瀾,很多事情變得水到渠成。
謠言傳得久了,假的自然也就變成真的了。
很快,阖宮上下皆知曉季安南為了大皇子将自己關了起來,幾日都不吃不喝,大有要一同去了的意思。
容妃為此急得日日守在昭陽殿,卻一次也不得見五皇子,更加為謠言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可憐的容妃,到死也不會知曉自己亦是推自己親生骨肉去死的助力之一。
自五皇子去完白王府回宮,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宮人們見了,對他不想活了的謠言更加深信不疑。
這一次,季安南不再将自己關在庖屋,而是一頭紮進書房,一遍遍臨摹着季遇所寫的字帖。
阿諾則靜靜地陪在身旁。
在季安南團了不知多少張廢紙時,阿諾輕聲開口:“五殿下,阿諾有一個提議。”
“說。”情緒低落的季安南連說話都變得簡短起來。
“五殿下何不将對白王的情意都寫下來,相信白王在天之靈會感到安慰的。”阿諾所做所說皆是為了推動自己的計劃,然五皇子自是無從知曉。
他思索片刻,覺得阿諾的提議有理,卻沒再說半個字,隻是徑自低頭繼續寫字。
隻要季安南寫下與白王有關的字,那麼他“自戕”的“遺書”便有了。
整個毒殺事件将無限接近于正常的自戕而亡。
而整件事也正如阿諾所想,發展得出乎意料地順利。
他順利毒殺了季安南,也順利取得了紫翎,完成了潛伏昭陽殿多年的使命。
“五殿下,要怪隻能怪你生在帝王之家。”阿諾說完這話便毫不留戀地離開了昭陽殿。
他需要找個好法子徹底消失在大奉皇宮。
白王府。
季遇得知五弟為了自己而自戕身亡時,心髒有片刻的顫抖。
但隻不過一瞬,他便确定五弟的死絕非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一定是山月堂之人所為。
換而言之,紫翎已到手。
五色翎已經集齊二皇子季青臨的黃翎,五皇子的紫翎,以及他自己的赤翎。
隻差三皇子的青翎與四皇子的藍翎。
季遇斂去眼中的不明情緒,立時做了一個決定。
他避開府中衆人,再度進入密室。
季程曦正百無聊賴地翻看着密室中原本就有的醫書典籍。
他沒想到大皇兄也對醫術感興趣。
不過想想也是,大皇兄那人,對什麼都有所涉獵,是他見過的最有學識之人。
見雲裴出現,他忍不住露出驚喜的神色:“雲侍衛,可是我能出去了?”
季遇點點頭:“卑職正是為此而來。”
他決定放季程曦回宮,智取藍翎。
“真的嗎?”季程曦登時喜上眉梢,“那還等什麼?快領我出去。”
季遇卻沒動。
“雲侍衛,你怎的這個表情?”季程曦狐疑地看着紋絲不動的季遇。
“四殿下,卑職有一噩耗須先告知您。”五皇子的死季程曦早晚都會知道,不如由他推波助瀾一把。
季遇也是到了此時此刻方知自己的心有多硬,對權勢的渴望有多強。
硬到連親手足的命都可以不在乎。
強到連親手足都可以利用。
“什麼噩耗?”季程曦心一提。
“五殿下于今日自戕而亡。”季遇冷靜地說道。
“你說什麼?”季程曦懷疑自己聽錯了。
連五弟都殁了?
這不可能!
“殿下别急。”季遇安撫他,“卑職有法子救回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