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我一直在工作,沒心思照顧她,她就一直住在奶奶家。”林父補充。
聞言,奚瑤有些拘謹地坐着,眼神呆滞,一時間思緒亂成一團。
怪不得。
她想起之前讓林簡請客吃早餐時,對方神乎其神的猜測,又想起那個有些幼稚的頭花——那是很久之前一位老人送她的。
當時沒多想,隻聽老人說這頭花是自己孫女的,她就順嘴誇了一句,現在看來,之前自己的行為不過是物歸原主。
沒想到早在那時......
“為什麼?”半晌,奚瑤才微微開口,盡管她覺得這問話太沒必要,甚至自己就可以想出最标準的答案,但她還是想問個原因,“當時,為什麼要幫我?”
林父醞釀片刻,正要開口:“因為......”
“因為晚上睡覺總聽到你們家在吵架,”林簡搶先,抱怨道,“因為奶奶總跟我抱怨說,那戶人家的孩子真可憐,因為真的很煩。”
即刻煽情的沉重氣氛突然就被這段話打破。
奚瑤也忍不住笑了,抱歉道:“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
煞有介事地點頭接受,林簡看向她,又垂下眼,悄無聲息地想用眼神傳遞些什麼——沒人看懂。
林簡默默地想,也是因為在當初那段對我來說最消沉無望的時間中,你是我世界裡,唯一對我好、又特别的人吧?
所以,還是不要回憶的好。
在人家家裡,當着人家家長的面,奚瑤自然什麼也不敢做。
中午是林父做的飯,畢竟之前林簡說的是請客不是商量事情,一進門就讓奚瑤陪着跟林父對峙已經算于她有求,不給個交代恐怕有點不厚道。
于是,飯桌上,林簡吃了七分飽便放下碗筷。
“爸,我想通知你一件事,”林簡鄭重地拉起身邊人的手,擺在桌面上,目光看向自己的父親,“如果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聊一聊,我就原諒你之前瞞我的事。”
林父點頭,但看表情一點都不意外。
估計早就想到了一向安靜的林簡會突然回家質問的原因,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眉心微皺。
然後端正了坐姿:“你說。”
“我想和這個人一起度過以後直至死亡之前的日子,”林簡說,字字清晰地強調,“我喜歡這個人,我想和她在一起。”
話音落下,一時無人說話。
奚瑤有些緊張地攥緊手指,但與她相握的手卻反過來安慰地捏了捏,示意她沒事。
因為是“通知”,不是“請求”。
“我一向左右不了你的想法,”林父最終無奈,笑着開口,“林林,如果這是你的選擇,作為父親,我希望你問心無愧......”
“但是,爸,”林簡打斷他,“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這個人,自從認識起好像一直都在給予——她不是沒有需求,奚瑤想,她隻是将自己想要的東西深藏心底,反複琢磨着性價比、琢磨着這個要求是否會讓他人為難,然後才亮出自己的砝碼。
“你想要什麼?”
“我想,爸,你可以以一個長輩的身份,祝福我們嗎?”林簡有點緊張,但依舊開口,“祝我們永遠、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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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趁着林簡刷碗的時間,林父将奚瑤單獨叫到了書房。
“你應該收到過一枝玫瑰?”
奚瑤想起來,之前林簡确實因為道歉送了她一枝玫瑰,于是笑笑——原來那麼早之前,她就已經收到過想要的花。
“是,林簡之前送過我。”她說。
“林林她跟你說過她媽媽的事了吧?”林父笑起來,“我很意外,她還願意相信永遠,也有點羨慕你。”
他說:“林林她很少和别人交心,從小就安安靜靜的。”
“尤其在她媽媽去世之後,”林父笑着,眉眼中卻透着凄涼,“那段時間我忙着工作,可能察覺到什麼了吧,她總是悶着哭。”
“也是那時候,我發現她好像有一點自閉症傾向。”
門外傳來隐約瓷碗碰撞的細微聲響。
奚瑤微微睜大雙眼。
聽着林父的話,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自己小時候——至少在她上高中之前,她們家還是有過一段值得回憶的溫馨生活。
“所以我希望你們要在一起的話,要開開心心的。”
“我知道你和林簡走到現在都不容易,”林父走上前拍拍她的頭,“以後遇到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不管是林林還是你。”
臨近年關,不管是林簡的公司裡還是奚瑤這邊接到的活動次數都幾何倍增長,兩人肉眼可見地忙起來,見面的次數自然減少。
好容易忙裡偷閑,奚瑤趕緊躲開攝像頭,跟林簡打了個電話。
“為什麼這幾天都不回家?”奚瑤整了整累贅的禮服,質問道,“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住那麼大的房子有多空虛?!”
林簡将手機拿得遠了點。
她這邊剛開完會,正聽着秘書講接下來的行程安排,走着就接到了奚瑤的電話,林簡将手中簽了字的文件遞給秘書才回話:“你有空了?”
她停下腳步,表情看起來有點緊張。
這邊奚瑤看了眼正在準備道具拍攝的工作人員,回頭應答:“差不多,大概半個小時就結束了,而且明天元旦,再不放假就說不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