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過賬後林簡走到她身邊：“怎麼了？”

“出了點問題，”奚瑤垂着頭，神色是一反尋常的正經，眉頭微皺着，給她看微博，“劇組的演員名單公布了。”

她深呼一口氣，與林簡平視：“‘洛燕汐’的演員不是我。”

——女演員的發文簡單直接。

【趙潔：獲得新角色＋1@日照竹門裡@《千月》@導演方平。】

下面是一張像素模糊的名單照片和一張本人的自拍照。

“合同簽了，”認真看完微博中每一個字，林簡開口，“你已經簽了合同，不用太擔心，‘洛燕汐’這個角色一定是你的，我還有事......”

“你先等等，”奚瑤打斷她，随手拽着林簡的胳膊，将人一撈，“你什麼意思？”

雖然隐隐猜到微博上的名單可能是假的，但趙潔微博後@的一連串名字實在讓人不得不信——敢這麼光明正大，就算是假的，說服力也不小。

林簡隻好站住，解釋：“合同具有法律效益。”

奚瑤：“......”

當我是三歲小孩？

沒等她開口，林簡又說：“而且這名單百分之九十是假的。”

奚瑤：“......”

奚瑤扶額苦笑：“我知道它是假的，但現在班長你也不是導演也做不了選角這麼大的決定吧？在沒有确定說法前，一切都可能改變。”

抿着唇小幅度地點頭，林簡不知是認同她的看法還是别的意思：“放心，你就是‘洛燕汐’。”

語氣堅定得好像真的是幕後大佬。

伸出去的手還沒挨着某人甩袖而去飄起的衣擺，奚瑤蜷起手指，看着那道藍白相間的背影擁入人群，然後漸漸模糊消失不見。

有些懊惱。

她怎麼沒想起來要個電話呢？

.

林簡直接去了籌備《千月》項目的公司，正巧方平也在。

“方導，”林簡将簽有奚瑤名字的合同摔在桌上，或許是有些激動，文件砸下時的聲響甚至驚起了回聲，她目光炯炯，“我想問一下關于微博上演員趙潔發布的名單，是怎麼回事？”

“演員名單是假的。”方平也在發愁，“這件事确實是我的錯。”

不久前林簡答應去嘗試讓奚瑤低價進組時，和他關系不錯的一個同事突然找來，說希望他将“洛燕汐”這個角色給趙潔。

開出的片酬很低，低到甚至可以再請個演員的那種。

正巧劇組經費緊張，方平動了心，便随口應允下來。

“但我說的是看情況，你這邊沒有消息，我怎麼敢應承别人？”他說，一邊翻着合同，“不過，小林你也得做好心理準備，我聽一個在總電的朋友說，《千月》得删減。”

林簡點頭。

《千月》畢竟隻是一本小說，要改編成網劇搬上熒幕，就不僅要隻看它的名聲，還要考慮多方因素，比如娛樂性、可行性之類的。

同樣，一些太過現實的東西也要斟酌去留。

雖說在聽到《千月》要被拍網劇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這種情況，林簡還是有點不舍，悶着想了許久才道：“大約是哪些？”

看完合同，方平卻并不急着回答問題，反而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小林啊，我最近聽到一些風聲。”

話頓住了，方平滿意地看着面色微變的人。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方平此人，年紀比她大了将近十歲，入行也已有五年之久，在導演圈裡算輩分較大的了，卻一直沒有什麼像樣的作品爆出，林簡之前被人叮囑過這個導演背後可能有點背景，輕易不要招惹。

她的眸色深了深，幽幽拉開了距離：“您想幹什麼，直說吧！”

一把将手搭在林簡的肩膀上，方平笑眯眯地開口：“小林啊你别緊張，我聽說，你父親可是平海有名的商業大亨呀，能不能......”

他沒把話說盡，伸手做了個money的手勢。

林簡：“......”

真是，拉得一手好投資。

“我可以說動我爸給項目投資，”林簡默默地脫離方平的手，清了清喉嚨，擺出背後金主大佬他女兒的姿态，“但我有個其他的條件。”

“你說，能力範圍内我一定幫你搞定！”方平打包票。

“關于趙潔那邊，我需要您給出回應，”林簡極其認真，“同時我也會出面，這個事情不能就這麼壓下去，《千月》劇組就算低調，也不是好惹的。”

倚着桌思索片刻，方平認同地點頭：“正好也能提前做個預熱。”

“還有，”林簡繼續說，“既然要投資，正好我也得跟組，我自己談下來的人肯定要照顧，麻煩您在進組後多關照下奚瑤。”

方平忙點頭：“肯定的肯定的，不過咱可說好了，《千月》的資金就拜托你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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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簡說了保證，”回去見了劉欣，奚瑤将林簡給她說的話原原本本地複述，她一隻手半蒙着雙眼，“但我不敢保證，她......我們以前其實隻做過一年同學。”

曾經屢次遭拒的經曆讓奚瑤從不對任何人抱太大的希望，再者，林簡又為什麼呢？

從指尖透進眼眸的光有些刺眼，奚瑤沉默片刻，補充：“而且我們的關系一直不怎麼樣，讓我信她會為我的事上心，我更傾向于她是在敷衍。”

她放下遮着雙眼的手，目光落在纖長素白手指上纏着的布膠帶，抿着唇，又擡頭看向劉欣，後者正表情凝重地看着什麼。

她說：“導演發微博了。”

奚瑤記得《千月》的導演是個新面孔，湊過去問：“發了什麼？”

手機屏幕上，是她之前簽過的合同頁面，做了模糊處理——【導演方平：關于《千月》選角事宜，仍在進行中，希望某些明星有點自知之明。】

下面是@趙潔之前的發文。

握着手機的手不自覺地攥緊，奚瑤盯着微博頭像，半晌沒反應過來。

是林簡嗎？

想起那張波瀾不驚的、好像下一刻世界毀滅在眼前也不會出現任何情緒的冷淡的臉，奚瑤笑着搖頭，她實在想不到這人遊走人群斡旋的模樣。

幾乎是同一時間，奚瑤刷新的手指松開後，手機屏幕中又多了兩條新的微博發文——一條是《千月》官博的回應，還有一條是原著作者的回應。

【《千月》官博：@趙潔，一切以官方發布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