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沒生病,靳歡也根本察覺不到空氣中的酸味,如今更是一無所覺,隻顧着追問他,“我可以去看看嗎?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前方就是醫院。
商澈川垂眸看了眼時間,擡手将她因為嫌熱摘下的帽子重新幫她戴好。
到底是不忍心再釣着她,直接給了明确時間,“兩周後。”
靳歡追問,“從今天開始算起還是從明天?”
商澈川氣笑,“明天”兩個字才出口一半,就戛然而止。
她主動親吻時,很少會選擇唇部。
這是第一次。
而且用了技巧,一反往常他纏着她時,她總是懶懶散散很少回應。偶有被他挑|逗到難忍,也是發脾氣咬他居多。
即使那樣,他也往往失控其中。不用多,她一個眼神,一點兒嗓音就夠了。
而現在他才知道,什麼叫招架不了一點兒。
在被唇瓣柔軟香甜吸引完全失神前,商澈川第一次慶幸,幸好自己出生在商家。
幸好,那幅傳奇畫作《離别》就在商家。
在心裡默念無數遍“她在高燒,需要看醫生”,商澈川才終于逼着自己從這一場蠱惑中脫開身來。
直接将她帽檐下壓,整張臉都蓋住,商澈川打開車門,率先下車,打開車門深吸了幾口冷氣,才彎腰去抱車裡的人。
不待她開口,主動道,“今天。”
懷中人老實了。
一路十分配合。
隻是将要進門前,忽然小聲道,“能不能從昨天開始算起?”
……
病毒性高燒。
旁人可能吃個藥睡一覺就好了,但是靳歡吃過藥後體溫根本降不下來。
她自小體質就好,很少生病,可是一旦生病,總是要折騰得比别人多一些。
正因為此,商澈川才堅持帶她來醫院。
果不其然,在醫生的建議下先吃了對症藥物,但是接近一個半小時都仍舊無法退燒,中間輔助物理降溫起了些許效果,但是很快又反撲上來。
最後無奈,還是隻得輸液。
病床上,靳歡終于得到等她病一好就帶她去看畫的承諾,心安定下來,昏昏睡去。
等到兩瓶藥液輸盡,已是下午六點多。
她想回家,但是商澈川不同意,靳歡隻堅持了一秒,就幹脆放棄。
聽他的。
都聽他的。
在她看到畫作之前,這些事兒都是小事。
靳歡心情大好,連最讨厭的醫院都感覺其實也不錯,比如,這白色牆壁就挺耐看的。
而事實證明,商澈川不同意回家是對的。
晚上九點多,靳歡先是開始發冷,短短一會兒,體溫就升到了比下午時還高。
她人倒是沒有再鬧騰了,但是安安靜靜躺在床上卻更讓人心疼。
從護士進來懸挂輸液袋,商澈川眉頭就沒松開過。
靳歡看見,忍不住打趣他,“澈川哥,你這個樣子,好像等下要被紮針的是你一樣。”
商澈川跟着笑了下,配合她的玩笑,“我确實怕這個。”
但是笑意卻始終難以掩蓋眼底的擔心。
要真是自己生病,倒也好了。
靳歡卻信以為真,畢竟這人是連吃藥都讨厭的人,怕這個更是再正常不過了。
她抿了抿唇,“澈川哥,要不你先回去吧?幫我叫個阿姨在這裡就行了。”
商澈川聞言,也不反駁她,“嗯,等你睡着就回去。”
靳歡“哦”了聲,沒了要說的話,再加上藥中安眠成分,沒多大會就睡着過去。
迷迷糊糊中,感覺被人扶着喂了幾口水。等到再次醒來,旁邊椅子上已經沒了人影。
她燒還沒退,眼睛看東西依舊隐隐有些模糊,所以在想要繼續眯一會前,看見門口突然出現的身影時還以為是商澈川,下意識便道,“澈川哥,你怎麼還沒回——”
話說到一半,因來人急切的聲音而止住。
靳歡眨眨眼,“Denen?”
商澄明額發淩亂,汗意明顯,“呼,幸好沒找錯地方!”
他哥人找不到,電話也一直聯系不上,他沒辦法,隻能想着從距離錦月灣比較近的兩家醫院開始找起,沒想到那麼幸運,第一次就找到了。
靳歡還以為是商澈川告訴他的醫院地址,所以并不疑惑,隻是奇怪他怎麼從哈市回來了。
但商澄明一時顧不上回應她的話,隻拉着進來換液的護士再三詢問,直至确認靳歡沒有大事才微微松口氣。
他把椅子拉進了些,“我打你電話一直沒人接,又,又,就是剛好有假期嘛,在劇組也沒事幹,就回來了。”
靳歡這才想起自己手機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她臉色蒼白,說話聲也不大。
從進入病房到現在的幾分鐘裡,商澄明就已經腦補完她自己一個人撐着病體來到醫院就診的過程,一時之間,隻覺得心又酸又澀,恨不能替她受了所有的苦。
在奔波過來的路上,他原還想過等見到了她,一定要說這種時刻言承都不在,還不如一腳把言承踢開換成他,但此刻卻完全想不起來這些話,隻顧着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有沒有什麼法子緩解。
餓不餓,冷不冷,熱不熱。
靳歡如今單線程的腦子反應這一大串的問題着實疲憊,搖搖頭,最後隻說想喝冰水。
裡面放了冰塊的那種。
病房裡有冰箱,但現凍也要一會兒。商澄明問了護士得知一樓有現成的後,立馬拿了杯子去了一樓。
靳歡前一陣本也沒睡多久,商澄明出去後,她耐不住困意,再次睡着。
等到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張口喝水時,她眼皮正沉重得睜都睜不開,直接就着杯口張開嘴,喝了四五口,杯子移開後,她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不是冰水。
皺着眉頭,不滿呓語。
聲音太小了,根本聽不清,床邊人隻得俯身離近些。
這一下,果然聽清了。
她說的是,
“Denden,我要喝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