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掃?當年她是被平陽侯心腹帶走的,無論如何也不會淪落到去灑掃的吧,這幾年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這般輕易?”
“說是那嬷嬷是太後身邊的,從前還照顧過她。問起一些往事,那女子也是對答如流。就吩咐着将人帶回來瞧瞧。”
看着他還想繼續追問,連澈将他從椅子上拉起來,他不累不餓自己可受不了。
“先回家用飯,有什麼事路上說,我可餓的不行了。”
等他們兩人坐着馬車晃悠到家時,天已經黑了,幸而提早傳了話回來,家中之人才沒有白等。
盧夫人自從得知了兒子今日要回來的消息,一直準備着晚膳。還派了貼身丫鬟洛香在門口候着。
看着那輛馬車将至,洛香急忙派人去通傳。
“快去禀告夫人,公子回了。”
二人一下車,一衆家仆便圍了上來。他們進了家門後便被引着去尋盧夫人。還沒剛進房門,連澈便聞到了飯菜香,步伐加快,将孟青筠甩在身後。
盧夫人見他們來了,喜笑顔開的迎接他們。
“澈兒,琅奴,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孟青筠畢恭畢敬的向母親行禮,“兒子回來遲了,母親勿怪。”
将二人拉下來就席。孟将軍這幾日不在京城他們是知道的,故而這頓飯隻有他們三人。盧夫人先是給作為客人的連澈夾了滿滿一碗菜。又給孟青筠每樣菜都夾了些。
“你們二人公務繁忙,好不容易回家吃頓飯,别拘着,多吃些。”
連澈也不客氣,邊吃邊誇盧夫人手藝好,惹得她笑得合不攏嘴。
看着孩子們用飯用得好,這溫馨的場景讓盧夫人感慨頗深。
“你說你們若是早早成婚,此刻在家,有妻子兒女等着,熱飯好酒候着,不也是極好的嗎?”
連澈聽了一口飯嗆在了喉嚨裡,急忙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這好好的怎麼又扯到這上面了?
倆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接話。
這也是孟青筠不常回府的原因。
一來,他久不在家,與母親關系不甚親切,若過分關心,倒有些不自在。二來,他如今虛歲二十有一,京中與他年紀相仿的兒郎大多已成親生子,或是早有婚約。他算是異類了,婚事遲遲沒有落定,他不着急,可他始終是家中獨子,自然就輪到家中母親着急。
早幾年不是沒有大張旗鼓的為他張羅,可是他表現得并不熱忱。他不願意相看,父親也沒有阻攔,母親也不好多說什麼。
盧夫人就這麼眼瞅着兒子年紀越來越大,心中惆怅啊。可是見他們二人都不想聊這些,好不容易團聚一下,也不想自讨沒趣。
孟青筠也适時的岔開話題,從懷中拿出那支在兖州買的玉蘭簪子,獻給母親。
看着兒子這般想着自己,讨自己歡心。還有連澈那個會說話的在旁邊一唱一和,盧夫人心中也甜蜜的很。
此事便就此揭過了。
……
“娘子,您快放下,怎麼還在做這等粗活,讓老奴來就行了。”
紅珍嬷嬷握着蕭滿華那雙手,虎口處有着厚厚的繭子,幾根手指上還有不同長度的疤痕,皮肉上還有長過凍瘡的紅痕。這雙手一看就是經年幹活做事的,十指雖然依舊纖細,可關節卻因長時間過度的使用而顯得粗大。
也不知道這麼多年吃了多少苦。
“沒事的嬷嬷,我都習慣了。”
蕭滿華看着紅珍嬷嬷眼裡流露出的絲絲心疼,微不可察的彎了彎嘴角,看來她已經對自己編造的過去深信不疑。
她又一次的為自己編織了一個謊言。
當年有人謊稱是父親的心腹,将她帶出上京城後卻意欲對她行兇,害她性命,是身邊的家仆保護了她。她身無分文跟着一個商隊一路南下,來到崇水後就被賣到這個驿站當丫鬟。這麼多年消息閉塞,她不知道怎麼回去,也不知道有人在找她,隻擔心又有人上門追殺,于是隐姓埋名的生活在崇水。自己一直都在攢銀子,希望可以重新回家。
紅珍嬷嬷看着眼前有些唯唯諾諾,奴顔屈膝的女子,心中有些唏噓。當年蕭滿華可是平陽後和令韻長公主的獨女,可謂是受盡寵愛,極盡風光,上京城中哪家貴女不羨慕,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
不過太後一向疼愛這孩子,今後的日子也差不到哪裡去。
紅珍嬷嬷笑着對她說:“明日我們就啟程回京了,到時候娘子的去處自有太後和聖上安排的,不會差的。”
蕭滿華乖巧的點點頭。
陛下當年害死她阿爹,如今她回去又會如何處置她呢?不論是怎樣的,隻有一點可以确定,今後的路不會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