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若是做不到,我一輩子也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活下去。”這一跪,算是拜謝了他的養育之恩。
一番肺腑之言,聽得他眼眶有些濕潤了。他從未後悔當初做過的選擇。他前半生受侯爺恩惠,一直對他忠心耿耿想要報答他。侯爺對他托孤,他便是萬死,也在所不惜啊。
他這餘生唯一的要事,就是守好侯爺的孩子,讓其無虞安然都活着。否則多年之後,他豈有臉面去見他?
吳冕将她扶起來後,還是扯出一個笑容寬慰她。“這麼多年,你活得煎熬。你所作所為,我也看在眼裡,一清二楚的記在心中。”
若她想去,就放她去吧。前方若是刀山火海,她想闖,也會去闖。
松口讓她走的話就在嘴巴,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到底他還是害怕吧,怕她有所不測。他唯一能為她做的,就是把她父親為她打算好的一切都交還給她。
蕭滿華就這麼望着吳叔,隻見他歎了口氣,沒說話,而是輕輕的點了點頭,整個人仿佛脫力一般。
她握着這位愛護了她許久的長者的手,感激之情流露不盡。
吳冕在一個櫃子裡,找到一個匣子,将其遞給蕭滿華。“這是侯爺留給你的,或許對你今後有用,是時候給你了。”說完,整個人好像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晚上,她又和阿怨一起躺在那張床上。
還記得她們剛來的時候,她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整天郁郁寡歡。是阿怨,陪着她。阿怨長她幾歲,一直将自己當做姐姐一般照顧她。為她布置房間,為她安置床鋪。
這麼多年風裡來雨裡去的陪着她。這麼多年她不會的,阿怨也一一教她。教她用武器自保,教她如何僞裝。她從懸崖上摔斷了腿,吳叔就重新攙扶着教她走路。她甩軟鞭時不得章法,将自己抽的滿身是傷,是阿怨為她塗抹藥膏。
過去的一幕幕猶如書頁,在腦海中快速翻動。若是沒有他們父女二人的陪伴與守護,她難以撐到今日。
如今離開,便是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她又往阿怨懷裡鑽了鑽,但起碼,這裡還是溫暖的。
阿怨以為是她睡得不安穩,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蕭滿華見她還沒睡,于是拉着她的手,對她說:“阿怨,臨走前我得好好教訓一下左大娘!”她這話頗有些孩子氣,似乎讓前路都不再那麼沉重了。
阿怨彎了彎唇角,答應她:“好啊,娘子想怎麼做,我都幫你。”
東巷吳家最近張羅着要賣宅子,據說是時間緊,着急走,所以低價賣。
左大娘聽聞此事,内心稍微有點不舍吧,但是也不能攔着不讓人走吧。一想到這家馬上要走了,還這麼着急,肯定許多東西都帶不走,自己肯定又能撿漏不少。心中的那一點不舍也就立刻煙消雲散了。
時不時往吳家跑,看看能不能撈着什麼好。
今日她又登門了,這屋裡可是熱鬧,這兩天來來往往有不少人來看。左大娘看着吳叔在和幾個人商量着,而阿怨和華溢就在收拾屋子。急忙湊上去,拿起一套茶具。
“華娘子啊,這個你們帶不走,不要了吧?”
蕭滿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點了點頭。
左大娘心中一喜,正準備拿走。突然有人将她叫住。
“唉唉唉!那是哪來的大娘,給我放下。”隻見一個與她年紀差不多的女人,嗓門極大,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将那茶具奪過來。
“你是哪來的?這宅子我買了,這裡頭的東西都說好了是我家的了!”
左大娘精的很,看出來這是個不好惹的,急忙放下,解釋道:“我沒有要拿啊,我是隔壁鄰居呀,我幫忙收拾。”
那女子斜了她一眼,轉頭對吳叔說道:“這鄰裡都是些什麼人,手腳這麼不幹淨。要不是看在便宜的份上,這麼舊這麼偏我才不買嘞。”
左大娘看見這個人這麼厲害,可偏偏自己也不占理兒,站着不是,坐着也不是,一跺腳走了。
阿怨和蕭滿華看見左大娘吃癟,相視而笑。
随後兩天裡,那戶人家漸漸搬進來。這左右的街坊鄰居時不時就聽見兩家在吵。兩個女子吵得面紅耳赤,兩家的孩子一起玩時也是将對方打得鼻青臉腫,将這家裡真是鬧的雞犬不甯,可偏偏誰都不是認理願退步的。
這可是她們盡心挑選的呢。一時的不痛快不行,要幫左大娘找一直的不痛快。得找個降得住她的,好好治治。
三人就這麼坐着馬車南下,謀劃着如何回京。他們要借助一個人,幫他們名正言順,又合情合理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