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有人在他們旁邊吃水果。
哧溜哧溜,有人在他們旁邊嗦面。
唰啦唰啦,有人在他們旁邊篩豆子。
總而言之,菜市裡的每個人手裡都捏着點什麼,眼睛看似看着别處,但耳朵都大了一個号,朝向對着他們五個人豎起來,連氧氣都因為人多特别稀薄。
那女人走不掉,本能地想往老蔡身邊靠近,可又似懷揣着幾分忌憚,腳步遲疑,最終止住了動作。
“大庭廣衆,少拉拉扯扯的!”蔡瑾夢眼白因憤怒泛起了血絲,面對外敵入侵,小雪豹散發出強悍氣勢捍衛她的窩。
那女的被暴起的怒喝斥得結結巴巴:“你們誤會了.....”
“沒有。”蔡瑾夢冷面寒霜做了個制止的手勢,示意她閉嘴。
肅蕭表情讓錢洛岱恍惚間,竟在她臉上看到幾分自己的影子。所謂的夫妻相,他想。
“真的誤會了,”女的見縫插針趕忙接着解釋,掏出名片以證清白,“我是活動策劃師,蔡總請我為他策劃結婚紀念日,車是蔡總送他愛人的紀念日禮物。”
“......”蔡瑾夢、老蔡大眼瞪小眼。
“......”蔡瑾佳目光移向遠處。
“......”錢洛岱震懾吃瓜群衆,眼神示意大家還不速速退散,給他們一些私人空間。
老蔡無奈:“過幾天就是我和你媽結婚三十周年紀念日,這麼大的事你們都忘了嗎?我想給她個大驚喜,但我看你們兩個,倒是想給她個大驚吓。”
人怎麼能闖下這麼大的禍,菜市吃瓜的群衆想問。
蔡瑾夢呆立當場:“都三十周年紀念日了?”
“你以為呢?”老蔡點了點她的額頭,“我跟你媽隻能情比金堅!還不快向人家道歉?”
“......”蔡瑾夢好羞,窘到說不出話來。
“不好意思,”錢洛岱适時站出來,替她将歉意表達得相當貼合活動策劃師的心意,姿态放得極低,“我太太也是護家心切,希望你能接受我們最深得歉意。之前的活動預算是多少,你現在都可以往上十倍做方案。”
賺錢天大,活動策劃師喜不勝收:“好的好的,我這就回去做新方案。”
“蔡總,希望你在高位之上,多有點自我判斷能力,少聽風就是雨的。”老蔡商海沉浮半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面對周圍人罡風利刃似的目光,作為當事人相當冷靜,冷靜到抓起罡風捏成風涼話,擲回給“風雨”。
被保胎過的“風雨”臉上讪讪的,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下子,才臨場發揮,結結巴巴磕磕絆絆:“啊,爸,你怎麼不早點跟我們通氣呢?我差點以為這個家要散,世界末日提前降臨了!”他撓着頭,尴尬地幹笑兩聲捧老蔡:“哎呀,沒想到啊沒想到,爸你還挺懂羅曼蒂克的嘛。”
“哼,”老蔡看着他親生“風雨”,氣不打一處來,“想提前感受末日降臨?那也行,這個月零花錢取消,卡全停了。”
!!!晴天霹靂。
“老......爸!!!爸你聽我說,爸!!!”
“放手,大庭廣衆,少拉拉扯扯的!”
“那是蔡瑾夢說的,不要搞連坐啊爸!”
看着老蔡拖着腿部挂件往人群外撤離,蔡瑾夢大悲過後大喜,鼻子酸酸的,背身到錢洛岱胸口擤鼻涕。
“我就說吧,當年我媽懷他,肯定保過胎。”
皺巴巴的晨袍,吸了西紅柿汁水下擺沉甸甸的,眼看着要貼到蔡瑾夢褲子上,錢洛岱提着下擺往裡卷了卷,免得蔡瑾夢也沾到:“沒人再注意我們了,你幫我看看,我現在造型怎麼樣?”
蔡瑾夢睫毛濕漉漉的黏在一起,還挂着一顆淚,看起來特别委屈特别讓人想對她發肉緊,錢洛岱不自覺地握緊了拳,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衆目睽睽下犯罪。
“很生活的一套造型。”
她就是這樣,心情一好起來,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特别甜,誇得錢洛岱心癢癢。
“那我們生活生活,吃個早餐?”
蔡瑾夢想了想,點頭答應:“可以。”
“你請我?”錢洛岱又問。
蔡瑾夢問号臉。
“我沒帶手機。”錢洛岱向外掏了掏兩邊空空的口袋,想起晨袍之下未着寸縷,又趕緊把衣襟湊緊,“現在這情況,也不想刷臉。”
“好吧,請你就請你,就當代駕司機費了。”
......錢洛岱就沒打過這麼低時薪的工,“蔡總是會剝削人的。”
“哎,别這麼說,你這種頭部資本家這麼誇我,我受之有愧。”
早餐是在bonjour tout va bien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