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對面宵夜店,過了午夜仍然人聲鼎沸。
臨海城市氣候宜居,人們夜生活豐富,永不落幕的狂歡。夜貓子從酒吧散場未盡興,都習慣性地找個二場來點熱乎乎的吃食暖胃,再惬意地回去飽睡。
今夜唯獨這一間包廂裡,氣氛詭異安靜到讓人膽戰心驚。
桌面上除了幾套拆開燙過的碗碟筷勺,空無一物。
“白叔,為什麼告訴大家我懷孕了?” 蔡瑾夢嘴角還挂着無暇顧及擦拭擦的果汁痕迹,已經被焦灼的體溫烘幹,像一顆找不準位置的淚。
左右坐滿她提心吊膽,求知若渴的姐妹,全都把耳朵豎到最長,嘴巴閉到最緊。
白叔緊握着,滾水裡浮浮沉沉的茶葉梗,被他抖得跟南遷橫遭寒流的大雁似的,七零八落。素日裡的沉穩淡然都在此刻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局促不安。
“對不起,少奶奶,是我一時情急忘記了三個月不能告訴大家的規矩。” 他磕磕巴巴地開口,還沒喝熱水,額頭上已經蒸出層層熱汗。
“?我不是這個意思!”
嘶,嘶嘶——周圍多了好幾條蛇,華子她們擡了一半的頭又低回去,互相踢着腳。
“我換個問法,誰告訴你我懷孕了?”
“老爺和夫人。”
“他們又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白叔咽了口水,艱難無比地答:“說是蔡家老夫人跟他們通的氣。”
“不可能!”蔡瑾夢很維護奶奶,想都不想直接否認,“我在國外還跟她聯系過,她不可能亂說!”
“是我沒守護好這個玄學的秘密,我會根據規定把我本年度的獎金全部扣光,并且扣除三個月薪水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少奶奶别激動,情緒激動對胎兒的發育不好。”
包廂炸開了鍋。
華子咋咋呼呼地嚷嚷:“怎麼,dream崽你是不是單方面把我們開除出最親密的分享心事的姐妹圈了?”
洪靓靓:“就是啊,懷孕不告訴我們就算了,還約我們到酒吧喝酒!知不知道我們現在心理壓力多大,内疚得都快碎了!”
蔡瑾夢急到在桌子底下跺小步:“我沒有懷孕!”
“你看你看,她還打算瞞着我們!”
“就是啊!”
這麼大半夜的,也不好吵奶奶起來做最終陳述,蔡瑾夢頭腦發暈一拍桌子:“都别吵!吵得我頭暈想吐!”
......常威,還敢說你不會武功?
AAA小劉弱弱地舉起手:“其實那天老爺打電話來,我就在白叔旁邊擦花瓶,隐約能聽到電話那頭夫人跟蔡家老夫人也在打電話,老夫人說,說......”
“說什麼!”蔡瑾夢腦袋嗡嗡的,鎖住喉嚨捏緊了桌角。
“......蔡家老夫人說,是家裡後輩跟少爺打電話的時候,少爺告訴他的。”
酒吧沒來得及喝的深水炸彈,全用來怆怆扔這包廂裡了是吧?
蔡瑾夢氣得螺旋起飛,吊起眉在心裡把錢洛岱罵了一百萬遍,等等,“蔡家的後輩?”她喃喃。
AAA小劉結結巴巴:“應......應該是的,我當時就聽了那麼一耳朵,不是很确定。”
蔡瑾夢死死攥着桌角,差點将木頭掰得粉碎,是旺旺哥。怪不得前幾天買禮物,她連發了好幾條信息,問旺旺哥有什麼想要的,他一條都沒回,肯定是信以為提前真心碎了!
她腦海中像截取慢放一部電影的某個片段,錢洛岱的表情陰恻恻,像個慣演離間計的反派:
“我隻是幫你測試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在乎你。”
“先加大杠杆,到時候發現你隻是離個婚,他們家人是不是比較容易接受你?
......趁她病要她命啊?蔡瑾夢内心獅子吼,現在别說旺旺哥在不在乎她了,恐怕他的家人,也是全都要搖頭拒絕了。
畢竟奶奶就第一個跳出來不答應,漁村誰敢忤逆她啊?
試問誰不怕浸豬籠警告?
好你個錢洛岱!
跟細菌感染引起的發燒隻吃布洛芬一樣,治标不治本,得上對症抗生素。比起現在就殺回漁村去跟旺旺哥解釋,更應該從源頭先去制裁制裁錢洛岱那張嘴,以絕後患!
“錢洛岱在别墅?”她不想隔空發飙,牽累無辜的人,強壓下怒火,開始收拾鑰匙手機包。
牆上淡淡的影子,膨脹成巨大的怨靈,張牙舞爪。
“少爺交代說今晚要加班,看來應該會住在公司裡。”白叔眼角不受控制的不祥亂跳,“我也跟他說都要做爸爸了,要多顧着家小,别老想着公司的事。”
包廂門吱呀推開,服務員叼着牙簽端着盤子走了進來:“你們點的生滾海鮮粥、油爆粉腸頭、腐乳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