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着臉招手,叫護工:“麻煩幫我把收納櫃裡的扁盒請出來。”
“砰”的用力砸在病床小桌闆上,“啪”的特意正對着蔡瑾夢方向打開。
連醫護人員都心髒抖兩抖,蔡瑾夢不可能裝聽不見:“旺旺哥,你先好好開會。”
她醞釀一場暴風雨,要來得更猛烈一些,讓他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醫護人員立在旁邊,山雨欲來被波及,搶先倒起寒毛,完了完了,又要被迫圍觀這兩小學生吵架了,這不比連軸班三天兩夜還倒黴?
醫護貼着牆踮起腳準備躲避暴風雨的節骨眼上,病房門開了。
要相信科學,救苦救難的不止觀世音,還有打扮考究的小老太太。
小老太太挎着包抖擻大跨步,手裡還拎着兩個水桶大小的套着橙色外皮的保溫桶。
好強的臂力和氣勢。
小學生跟見了班主任似的,立馬偃旗息鼓。
醫護人員趁機:“那你們先好好休息。”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阿夢,趁熱喝這個湯,奶奶專門炖給你補腦的。” 奶奶笑眼彎彎,徑直走到蔡瑾夢床邊,誇誇擰開保溫桶,把湯倒進吸管杯,吸管往蔡瑾夢嘴裡一塞,動作一氣呵成。
“小錢你也喝啊,加了藥材很補的。” 奶奶誇誇擰開另一桶。
護工上前,殷勤替錢洛岱接了過去。
“奶奶有心了。”濃厚的中藥味撲面而來,還有掩不住的腥氣,差點沒把錢洛岱熏得跟蔡瑾夢一樣想嘔。
他屏住呼吸,勺子在湯裡撈了撈,撈到黏糊糊的、阻滞勺子的、奇形怪狀的、滴滴答答的食材,這湯居然比八寶粥還稠,不太像是能用吸管吸出來的樣子啊?
探究的目光若有似無地飄向奶奶。
奶奶自然不瞎,坦然迎上,解釋得用心良苦:“你那份,可是漁村獨家秘方,我一早就給你煲上的,添子添福湯,你放一百個心,村裡的後生仔都喝過,包管用的。”
他一個斷了兩根肋骨的人,遵醫囑做不了俯卧撐,喝不了一滴壯陽的湯。
尤其是,他現在算是看出來了,湯裡的食材一旦還原,大概率是什麼雄性動物的繁殖器官,怎麼下得去口?
原來是添子添福湯,蔡瑾夢咧着嘴,永遠忘不了隔壁阿黃喝完食盆裡偌大一碗,上蹿下跳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足足三天之久,跟永動機似的興奮,全村家貓下崗。
對面床的錢洛岱面部逐漸扭曲,蔡瑾夢咬着喝湯的吸管,如願憋笑憋到發抖,抖到暈眩襲來,她趕緊扶住自己的頭,生怕把腦花搖散了,二次腦震蕩。
她吐出吸管,不忘助力幫腔:“腦~公,看來奶奶對你期望值很高啊,這湯可得大口大口喝,才算不辜負奶奶早起的一番苦心。”
故意拱火的勁兒,讓錢洛岱恨得牙癢癢。
錢洛岱放下保溫桶,正好放在扁盒邊。
奶奶果然被扁盒吸走注意力,站起身挪了挪:“哎,這套首飾......”
“是我的,”蔡瑾夢想起這茬,迫不及待請求長輩,“奶奶幫我拿過來嘛。”
“啧啧,” 奶奶湊近看了看,“啧啧,這老料,這尺寸,是你買不起的東西。”
錢洛岱不經意浮出一絲笑,無奈班主任後腦勺也長眼睛,殺熟也殺生,扭頭看向錢洛岱:“也不像是你會送她的東西。”
抱重孫的急切,兇猛赢過了女人天生對珠寶的喜愛。奶奶把保溫桶塞回錢洛岱懷裡,溫柔又殷切:“喝吧,再不喝涼了。”
死一般的寂靜。
“奶奶,”錢洛岱十分為難,“不瞞你說,其實老錢早你一步,給我們......給我,從國外請了個生殖醫療團隊。”
旁邊笑得正爽的蔡瑾夢頓覺大事不妙。
錢洛岱目光果然瞟了過來,眼神戲比專業演員還足,深情演繹:“團隊前兩天就落了地,隻是我沒護好阿夢,先帶着她受了苦。”
眼神裡三分纏綿六分心痛一分惋惜,加起來十分遭蔡瑾夢yue。
“那這也不能怪到你頭上啊小錢,大晚上的,連着遇到兩起醉駕,怎麼能算到你頭上。” 奶奶是明事理的好奶奶,哪能不分青紅皂白,她可是多方求證過事情經過的。
雖說勞心勞力準備的老火靓湯,有些可惜,雖說一晚上在同一條路上遇到兩起醉駕,有點神奇。
但她是合過他們八字的,錢洛岱不克妻。更何況,孫女婿胸大屁股翹的樣子,應該也用不上這湯......吧?不就是看中孫女婿這一點,她才肯去替他們合八字?
“還是别浪費吧,中西醫結合療效更好。”蔡瑾夢添了柴,不肯罷休。
好像也對,奶奶眼睛亮光重閃,又燃起了希冀。
“其實奶奶還是應該怪我,” 錢洛岱一下一下擰緊保溫蓋,像是在擰誰的脖子,“剛出來的調查結果,是有人企圖買兇殺人。”
奶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