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父母見狀不甘示弱加入戰局,很快升級成3V3混戰。周圍的新人舊怨偶避讓不及,一律被當成保齡球撞得東倒西歪。
好在保安小隊及時趕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這幾人狼狽分開。
“哎,沒得看了。”蔡瑾夢正在興頭上的前傾上半身萎靡回來,精彩狗血現場,令她頭痛縮減過半的。
“你還看。”男模再次以俊臉相指。
不遠處另一對小夫妻,高高壯壯女哭得梨花帶雨,瘦瘦小小男一臉無奈,邊勸邊從前背雙肩包裡捧出一方用報紙包裹着的東西。
本來還覺得第三對劇情平平無奇的蔡瑾夢,此刻又直挺了脊背,激動得鼻尖冒汗:“他該不會是要補償她現金吧?”
“奶奶,行行好,”蔡瑾夢義正言辭,“先把我們手铐解開,萬一那小姑娘哭上頭錢都不要,我們幫撿也方便些。”
她見奶奶面色一凜,趕忙又補充,“再說戴這東西,我怎麼當面簽名?”
想想也是,拍個現場視頻放婚禮上,人家牽紅綢,他們牽手铐,賓客看了要笑話。奶奶開始在偌大的包裡翻:“哎,哪兒去了,我明明放在......”
鑽扣喜馬拉雅灰大到像是藏了個任意空間,“土撥鼠”奶奶幾乎将整個上半身鑽進包裡,打了一會兒洞:“啊,在這兒!”
銀白可愛的小鑰匙被捏在手上展示。
沒等蔡瑾夢遞出手。
“你特X的再說一句試試!”剛剛調停休戰的準離異夫妻一言不合又乍起沖突,被甩男還敢以手相指爆粗口挑釁。
“我給你臉了是吧!”準前妻飛起一腳,将廢物點心踢得撞向聊騷男。
聊騷男猝不及防手機脫手,抛向了拿資料回來的資料女腳下。
資料女撿起手機瞟了一眼,暴風雨來臨:“你居然還敢跟她聯系!”舉起手怒沖而來就要賞他雷霆萬鈞的一巴掌。
哭泣女被掌風波及,一時間失了重心,正面砸向報紙男,報紙内容物天女散花。
大廳裡下起一場白色煙雨。
靜默一秒。
“放毒了!快跑!”不知哪個缺心眼的家夥,扯着嗓子引爆靜默,從彌漫的煙塵裡竄了出來。呼地從排排坐的三人旁刮了過去,帶起一陣疾風。
叮——鈴。
微弱細小卻無辜至極的金屬落地聲,甫一冒頭,便被暴起的嘈雜人潮無情吞沒。
“鑰匙!”奶奶驚呼出聲——隻一眨眼的工夫,原本捏着鑰匙的手指尖上,除了美甲,再無他物。
三人被同一股無形的繩子狠狠扯住脖頸,齊刷刷低頭,尤其蔡瑾夢眼神如餓狼覓食,急切又慌亂地在腿腳叢林間來回掃描。
方寸之地,化形混沌深淵,哪裡還有小小鑰匙的半點蹤迹!
蔡瑾夢膝頭一軟,下意識就要彎腰俯下身。
“先走!” 男模有力臂膀穩穩抄過蔡瑾夢腋下,稍一使力,連帶着她的胳膊半環住自己,輕松提起,寬闊身形護住老太太,擋開擁擠推搡的人群,一步步艱難向外挪動。
緊實的二頭肌傳遞出令人心安的力量,如此情急下,蔡瑾夢有那麼一瞬的恍惚,是錯覺麼,男模似乎不是第一次這樣提她。
十分鐘後,民政局對臉的咖啡廳。
暖烘烘的空氣裡彌漫着咖啡厚重馥香,又雜了幾縷奶油的甜,與剛才的民政局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蔡瑾夢歪在柔軟的沙發上,前後活動着自己差點脫臼的肩關節,嘴裡陰陽:“嘶,我要是缺了這胳膊,男模你假手铐兌換真手铐了哈。”
男模波瀾不驚,照單全收她怨念滿滿的抱怨,壓平嘴角:“抱歉。”
“奶奶,”蔡瑾夢企圖喚醒“從犯”的良知,“看看我這殘廢胳膊,現在可以找個消防隊借液壓鉗微型切割機了嗎?”
奶奶經此一役銀發紋絲不亂,端起面前咖啡品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吐出幾個字:“不急,大家歇口氣換家民政局。”
還來?這是什麼非結不可的婚麼?
“奶奶! ”蔡瑾夢從沙發上彈起來,卻忘了手腕上還連着另一人,身子剛騰起一半,就被手铐重重拽了回去,酸痛關節雪上加霜,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沒登記就出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可見他同我八字相沖!”
“胡說!”咖啡杯狠狠一跺,醬色湯液跳出瓷杯,墜在旁邊變成一汪小小的堰塞湖,堵得奶奶疾喘不止。
眼前這人是從小疼她到大的奶奶,終是蔡瑾夢先軟下态度敗下陣來:“奶奶,你先别着急。”
“我們合過八字的。”男模開口,像是一串投入心湖的石子。
深邃凝滞的湖水被這小小石子牽引,開始流動,沖潰堵塞奶奶心頭的淤泥。
“什麼?”蔡瑾夢腦袋猛地一扭,仿佛聽到的是一句晦澀外語,不,外星語。
“外星人”不疾不徐緩緩道來:“我記得上面批的是‘福壽雙全,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