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
“千萬别接”四個大字,跟被偷家的四隻暴躁大馬蜂似的,揣着尖銳毒刺惡狠狠往蔡瑾夢眼珠裡紮,“嘶”,她别開眼。
連帶着桌上的勃朗峰金箔146瑟瑟發抖,哆哆哒哒往外逃,啪的一聲,落地。
“啧。”本次躲災成本增加一萬五。
隔了三個座位的銷售部老大白克狄站在投屏前,就着PPT說得唾沫橫飛,個人脫口秀激情澎湃地即将邁向高/潮,被她“啧”到硬生生按下了暫停鍵,消音十秒。
打量她臉色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說是,能看出煩躁呼之欲出。
白克狄作為蔡家灣響當當的銷售大佬,察言觀色練得爐火純青。
解扣收腹踮腳,蹭過三張礙事的會議椅,彎腰撿起金筆,拎起衣擺将其擦拭得仔仔細細幹幹淨淨,擺回桌面:“阿夢,有電話哈?”
快接吧祖宗,别玩青春期延遲叛逆這一招。
要是被老蔡知道她鐵了心不接這電話的同時,他還在台上高談闊論,下回出海釣魚團,專屬白克狄的最佳釣位怕是懸喽。
“不接不接,”蔡瑾夢被“大馬蜂”戳洩了氣,攤回會議椅,活脫脫一張軟趴趴的歪頭液體貓餅,歪頭看着白克狄手指在褲側微微動了動,放話,“白叔......是不是想背着我偷偷告密,明哲保身?”
“不敢不敢。”白克狄慌忙擺手。你們神仙打架,關我屁事?誰赢了都不加我薪水。
她哼哼着看穿白克狄的小心思,趴平到椅背上,索性抛出橄榄枝:“嗳,幹脆我送白叔艘新遊艇吧,把釣魚佬全邀上出海,不帶老蔡那臭老頭。”
“别!你可千萬别害我!” 白克狄連帶腦漿裡的銷售數據都統統搖勻。
老蔡誰啊,出了名的小心眼!
而且是别人欠他五毛,他剮回一塊才肯罷休的小心眼,白克狄跟他公事多年如履薄冰才建立起來的友誼小船,豈是一艘新遊艇能撞翻的?
白克狄抗拒:“你這細妹,是獵頭給你推送了什麼銷售奇才啊,才非要把我這把老骨頭往邪路上逼?”
“心意我領了,”他拍了拍衣擺上因擦拭沾上的毛灰,生怕老蔡在公司還有其他眼線,俯下身壓低聲線,“怕就怕我前腳收遊艇,後腳就得發噩夢,夢裡我是條魚,被你爸興高采烈釣起來,一魚八吃。”
光是想想就狠狠打了個冷顫。
英雄遲暮啊。
看着早些年還敢跟老蔡吹胡子瞪眼拍桌子的英雄白克狄,如今也瑟縮成這樣,蔡瑾夢怄得将礙眼的手機靜音,往桌上一扣:“繼續開會,别耽誤下午卸貨!”
沒一個敢為了她跟老蔡叫闆的!
彙報又繼續了沒兩分鐘。
“妹 ——”
“邦”的一聲巨響,會議室厚重的門彈開,一陣旋風精準導航登場,雙膝一彎,膝頭抹油流暢滑跪到蔡瑾夢面前,雙手高高祭出金缽:“江湖救急!”
“這次又要多少?”蔡瑾夢從枯燥的天書财報裡懶洋洋地撩起眼皮,看向“金缽乞丐”。
“嘿嘿,不多。”來人伸出五根手指,在空中對着蔡瑾夢晃了晃。
來得正是時候,蔡瑾夢眯眼打量他,抱起雙手,下巴朝着手機的方向輕輕一點,示意:“自己轉吧。”
今天的妹妹怎麼這麼好說話?
“乞丐”是完全沒那個腦容量去深想,喜滋滋抓起桌上手機,剛要點進轉賬——來電顯示 ——“千萬别接”,笑容僵在臉上。
!
“妹!”“乞丐”五官皺得比剛才的白克狄還苦,“怎麼能害哥呢?”
“錢不要了?”蔡瑾夢不緊不慢地問。
“想,想要的。”“乞丐”咬咬牙,心一橫,接通了電話,也不管對面人能不能看到,臉上堆上新鮮出爐谄媚的笑,聲音乖膩的先喊人:“喂,爸。”
“蔡瑾佳?怎麼是你,你妹呢?”
“我陪阿夢來相親啊,爸你忘了嗎,不是你說的,她每次相親我都必須在場防止她喝酒嗎? ”蔡瑾佳眼珠子一骨碌,剛要實話實說他妹在開會,眼前就出現五根纖長蔥白的手指,他眼珠跟着手指走,五指漸漸握緊成拳頭,“她,她跟相親對象正聊得難舍難分,叫我幫她接下電話。”
拳中大拇指彈出,蔡瑾夢比了個贊。
“跟她說可以買單走人了。”電話那頭老蔡一如既往的強橫。
“啊?走?”蔡瑾佳搞不清老蔡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确認道,“這對象不是奶奶介紹的麼?”
整間會議室屏住呼吸,豎起耳朵,想要聽清楚電話那頭的動靜。
“走走走,叫她走,”奶奶居然也在電話那頭,附和自己兒子,異常和藹的聲音裡夾雜着一絲興奮與炫耀,“我八段錦的老隊友給她介紹了個更好的,明天就安排見面!”
“支付寶到賬,五,十,萬元。” 蔡瑾夢奪回手機,手起帳落。
“妹!”蔡瑾佳又變回了“金缽乞丐”,急急攔住她糾正,“是五百萬,不是五十萬!”
“你剛才又沒說清楚。我也沒認為是五萬呢?”她一臉無辜。
“可我定的超跑已經......下定金了。”蔡瑾佳哭喪着臉,交不起餘款提不了車,怎麼重推車頭彎道超車泡吹哨子的小姐姐。
“再接九次電話,你值得擁有。”她雙手抄起,淡定指引。
哥哥這種拿着金缽化緣的小廢物,輕松拿捏的。
開會開會,晚上還要去應酬,這一天天的,她又變回歪頭液體貓餅,趴着看白克狄說天書。
見蔡瑾佳不肯走:“你留下來正好,等下一起卸貨。”
......
“月 X 鏡威力,變身!”
唔嗯,蔡瑾夢縱着她海藻般的亂發潛回松軟被子裡,每天都是不想變身卸貨牛馬的一天,但,美少女——還是要變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