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連下了好幾天,周四才放晴。
上午第三節課是體育,21班和18班一起上。
操場的塑膠跑道還未曬幹,空氣濕潤微涼,彌漫着青草的清香。
兩個班跑完五圈後,體育老師站在方陣前吹了一聲口哨,叫停所有人:“立定,兩個班都有,下面請聽我說,這周按照原計劃,高一年級各班本應該從周一開始跑操,但因為下雨,才導緻延期。今天體育課先讓大家感受一下,但大家表現實在差,這才跑幾圈,你們一個個跟沒吃飯一樣。”
話音剛落。
方陣裡不知誰說了一句:“老師,真的跑不動了,要了老命了。”
其他人也馬上跟着叫苦:“是啊,休息一會吧,喘不過氣了。”
千意半蹲下身,揉着酸痛的小腿,身體仿佛被抽空了力氣,每個毛孔都在叫嚣。她一吸氣,肺部就像強行将一塊粗糙的石頭被推過龜裂的地表,撕裂的痛感還伴随着絲絲血腥味,喉嚨也在灼燒。
“不行了,珊珊,我跑不動了。”
薛珊珊喘着粗氣:“沒事吧小千意,一會解散咱們去小超市買飲料。”
趙昀站在她們身後,除了額頭有些細密的汗珠,好似沒事人一樣,“你們這是典型缺乏運動,你看我跟學委就一點事沒有,甚至還能再跑十圈。”
體育老師問:“剛剛誰說還能再跑十圈。”
周圍人全都轉身看着趙昀這排偷笑。
陳景川神色未變,淡淡道:“我沒說。”
千意也側過身,正好看見站在最右側的陳景川。跑操方陣是按照從右到左高矮順序排列的,陳景川個子高,站在隊伍中十分突出,少年耳鬓的碎發被汗水打濕,在陽光下格外耀眼。
趙昀是體育生,身體素質好很正常。
可陳景川平時看起來白白淨淨,一副隻會學習的模樣,耐力竟然也這麼強。
她想起了上周日陳景川穿着一身黃色兔子裝,出現在她家門口的模樣。
嗯,陳景川這人絕對是屬兔子的。
陳景川似是有感覺,他忽然轉頭對上少女的目光,歪了一下頭,那眼神似乎在說:你在偷看我?
千意心髒猛地一跳,有種幹壞事被抓包的心虛,她迅速撇過頭轉移視線。
陳景川蹙眉不明所以,下意識漫不經心勾了勾嘴角。
薛珊珊深吸一口氣,舒服了不少,對着趙昀一頓嘲諷:“誰能比得過你體育生啊,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趙昀扯了扯薛珊珊的校服,不服氣說:“薛珊珊,你說誰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我這是要為國争光。”
“啊就你?信你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呵呵你給小爺等着,總有那麼一天,我趙昀的名字一定會響徹賽場,到時候我一定會讓五星紅旗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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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解散後,是自由時間,兩個班學生除了不能回教室,可以在操場附近任何地方活動。
千意幾人坐在籃球場一旁的看台上,手裡拿着橘子汽水,觀望着球場上激烈的賽況。
21班和18班正在打友誼賽。
祝一雪對男生打球毫無興趣,從口袋裡掏出速記本,默念着筆記。
薛珊珊說:“你這臨時抱佛腳會不會有點晚?”
祝一雪歎息一聲:“不是有句話叫做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嘛,張超不是說明天月考嗎,上午老班上課的時候怎麼一點都沒提?”
今天下午沒有葉文忠的課,按理來說一般有重要的事情會當堂通知,而且月考這種事,還要安排人提前一節課布置考場。
何賽藍低頭認真看書:“情報有誤呗,反正月考總歸是跑不了的。”
千意吸了一大口汽水,咬着吸管有氣無力說:“早死晚死總得死,還不如給個痛快。”
“你複習的怎麼樣,千意?”祝一雪問。
“唉不怎麼樣,昨天還做了個夢,我夢見佛祖在上,我要抱他腳,他一直縮腳不讓我抱。”
與其說複習,不說預習。
周日霍喬給她惡補了一天,順便講了幾道重點題型。
霍喬說掌握了這些,至少能提高個十來分。
千意心裡沒有底,但願如此吧。
薛珊珊仰頭長歎:“啊啊我們真命苦,怎麼什麼都要考試啊,體育老師說體育也有考試,要瘋了。”
千意那會正走神,沒聽見體育老師的話,一頭霧水問:“考什麼?”
“前幾節課教的籃球的基本技巧啊。”
哦豁,這下完蛋。
臨近中午,太陽越來越毒辣,陽光跳躍在籃球場上,每一寸區域都在閃閃發光。
哨音清脆,響徹全場,少年們身姿矯健,動作迅猛,正在激烈對抗。
幾個來回過後,雙方都沒有進球。
比賽氣氛緊張焦灼,場上所有人此刻都死死盯着籃球。
趙昀最先找到突破口,一個靈活轉身,虛晃對面一槍,他一邊運球一邊尋找目标,大喊道:“陳景川,接球。”
身穿黃色球衣的少年,猛地躍起輕松将籃球搶在手中,緊接着帶球避開對方嚴密防守,如閃電一般沖向籃筐。
陳景川穩穩停在三分線外,目光堅定,盯準籃筐,縱身一躍,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抛物線。
“咚”的一聲,精準命中籃框。
“好球!”
看台上的幾個女生激動的大喊道:“陳景川,牛逼。”
“卧槽,帥暈我了。”
“血槽已空,嚴重缺氧。”
“哇哇,你們看,他看過來了,是在看我吧?嗚嗚嗚,救命啊,老夫的少女心已經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