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臨走前那小販又多補充了幾句,說最近州域内鬧鬼一事搞得附近各家人心惶惶,書肆也大受牽連。
不隻是人不敢去書肆,現在書肆掌櫃的也不敢開業,畢竟買書的人在書肆,那賣書的人也在書肆,誰知道那惡鬼會不會某一天突然也開始勾店内掌櫃或是夥計的魂。、
畢竟沒錢事小,沒命事大。
更有那惜命的直接攜妻兒去丈母娘家避難。
看這樣子,此事不解決,關長歲他們是絕不可能堂堂正正地光顧書肆了。
關長歲本來還在考慮要不要摻和這件事,現在說來還真是非摻和可了。
兩人順着茶水攤小販的說辭,一路來到斜角南巷最裡處的那家人家。
卻發現這裡早就有一個人站着。
可巧的是,這人關長歲認識。
“嘿,怎麼是你。”
短發青年轉過頭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近乎冷漠的純真,正是前幾日關長歲在集仙會看到的那個年輕男子。
男子面相顯小,帶着一種由少年轉向成年的之前的圓鈍感,恰到好處地雕琢成一張和諧的面部。
他見關長歲過來,既不意外也不驚訝,隻是點點頭道:“關長歲。”
然後又轉身看向斜角南巷最裡頭的一戶人家。
關長歲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像是刻意套近乎一般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莫非道友也是聽說了禦金州鬧鬼一事才趕來想一探究竟的?真是巧了,我們也是呢。”
柳逢春見他套近乎的态度,簡直和跟自己初遇時的狀态如出一轍,他擰着眉頭心想,莫非關長歲遇見誰都這幅做派?
那豈不是說誰遇見他都有可能跟自己一樣喜歡上他這個人嗎?
柳逢春心中危機感陡升,感覺手腳也有些無處安放,他向前兩步突然将手搭在關長歲肩上。
關長歲扭頭,看見柳逢春眼中流露出的謹慎和警惕,有些奇怪地四下張望。
怎麼回事這麼嚴肅?這周圍有危險?他怎麼沒感覺到?
還沒等他開口問,對面的男子率先開口道:“不是。”
“不是巧合?怎麼講?”關長歲道,“對對,咱倆相識一場,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柳逢春逐漸加緊握住關長歲肩膀的手。
關長歲吃痛一聲拍開他道:“疼了疼了,你發什麼神經呢?”
眼前人伸手指了指自己說:“九燭。”
然後又指了指眼前的門道:“不是‘不是巧合’,是‘不是聽了才來’,我是為此而來。”
關長歲被他“不是不是”、“是不是”的繞得暈暈乎乎,隻抓到了一個重點,那就是對方為此而來。
“你是說你來禦金州之前就知道這裡鬧鬼一事?”
九燭點頭。
“你怎麼知道的?”
九燭兩手各掏出一半符紙,并在一起呈現給關長歲看,說道:“因為我的封印,破了。”
關長歲突然想起剛才茶攤小販講故事的時候提過一嘴,說這裡以前也鬧過鬼,被一個高人封印住了,難道就是九燭師承的一脈?
“你是說之前這地鬧的那個厲鬼被你師父什麼的封印了,但是現在又跑出來了?”
九燭歪頭看關長歲,似是有些疑惑,關長歲也歪頭看他,結果被柳逢春扶正了腦袋。
關長歲心中氣不順,回頭怒道:“你今天怎麼回事,怎麼一直搗亂?”
柳逢春看他愠怒的神色,雙眼一閉道:“歪這麼狠,小心落枕。”
關長歲揉揉脖子,聽見九燭說:“不是師父。”
關長歲理解道:“哦哦,家族傳承是吧。”
他其實也是家族傳承,在雲門仙宗他是唯一一個沒有正經拜師的人,雖然本領屬于顧雲珏一手教出的,但他不是記在顧雲珏門下的弟子,身份隻能算前掌門關琦月的兒子。
沒想道九燭又搖頭:“你為什麼會這麼理解,我說的是‘我的封印’,自然是我封印的。”
這封符預示着封印此刻的狀态,九燭手中的封符既已斷裂,也就意味着封印下的東西也已逃離,他正是憑此才來的禦金州。
關長歲雙眼圓瞪,盯着這個身量比自己小一圈,面相也比自己小幾歲的人,最後開口道:“你封印的?你什麼時候封印的?”
九燭掐指一算道:“三百一十九年前。”
柳逢春聽着,心中不禁對這個精确的年份産生一股異樣的感覺,他出事那年距今整整有三百二十年。
而就在後一年,禦金州就出了鬧鬼一事。
關長歲對此無知無覺,有些憋悶地癟癟嘴,看來他也不必問對方多少歲了,總歸不會是二十二歲。
果然在仙洲要深谙人不可貌相一詞,保不齊哪個看着隻有十幾歲的小孩實際卻是可以做你老祖的年紀。
關長歲剛才聽攤販講起大概的經過,但具體的緣由想必并非修仙中人的小販也是一知半解,現在正好碰上多年前的當事人,正巧可以再仔仔細細地詢問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