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着藤蔓蕩向孟藏冬身邊,用包裹靈力的雙手拽住怨靈的一條觸手,一步步向怪物逼近。
他踩在空中一步步前進,甚至忘記了怨靈帶給他的灼傷刺痛,任由自己被對方包裹。
“沒什麼好怕的!“他對着孟藏冬大喊,聲音嘹亮高亢,”你還有朋友在這兒,你并非孤身一人。”
孟藏冬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身影,堅定而挺拔,帶着向死而生的氣質。
朋友。
他心中默念這兩個字,面上湧現一股悲傷。
他嘴角牽起微笑,看着關長歲,又透過關長歲看向遠方,喃喃道:“朋友們,等着我,我就來了。”
關長歲聽力極佳,這細小的低語也盡數被他捕捉到。
聽見藏東似乎振作了心情,關長歲歪頭一笑。
他相信堅定的意志有時比絕對的力量更強大。
好啊,來吧。
他雙手一擰,似乎在虛空中拽住了什麼東西,緊接着,關長歲雙手緊握,再次将自己的力量調動起來注入怨靈體内。
“來!”他大喝一聲。
怨靈的軀幹緊接着收縮一次。
“再來!”
又一波力量湧進,藤蔓從怨靈内部開始向外生長。
這一刻,兩人身後的藤蔓不再延伸。地面接連隆起一塊又一塊,健壯的根系在土地内生長,頭也不回地沖向怨靈所在處,支援着怪物體内的植株。
内部生長的力量讓怨靈不停地掙紮,扭動着着觸手将兩人拉近。
一陣陣哀嚎接連嘯出,關長歲卻還在用玩笑的語氣自言自語道:“也沒看見有嘴,到底是哪裡發出來的聲音?怪吵的。”
他沒注意到身後的孟藏冬卻因此緊閉了雙眼。
這怨靈叫得鬼哭狼嚎,吵鬧聲中他依稀辨别出幾句成型的句子。
“為什麼?為什麼——”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像是所有鬼怪在被就地正法前都會作出的最後掙紮。
隻有一段聲音顯得有些與衆不同。
“藏冬。”
“藏冬——”
對方好像在叫藏冬。
關長歲猛地回頭。
卻聽見背後怨靈發出如風一般嗚咽的咆哮,所有的黑暗頃刻間抽成一片陰影,最後全部收縮進孟藏冬袖中。
世界恢複一片光明,巨大的藤蔓崩碎,幻化成無數星光點點的金綠色光芒,自上而下緩緩灑落在庭院内部。
兩個人在半空中飄落。
關長歲長舒一口氣,對着孟藏冬笑到:“藏冬兄?初次見面,但是久違了。”
孟藏冬露出溫和的笑意,點頭回道:“長歲兄。”
關長歲一眼就看出來此刻對方笑意中蘊含着的曆經時光沉澱的滄桑。
和年輕時候的他不一樣,那時候都孟藏冬笑容極為純粹而幹淨。
就好像三百年前的柳逢春和現在的柳逢春,明明是一同個人,卻又大不相同。
說到此人,關長歲又想起來:“對了,那家夥去哪了?這都結束了也沒來,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你說誰?”孟藏冬問到。
“就是,柳逢春啊。”不知道為什麼關長歲感覺這個名字從自己嘴裡念出來有些别别扭扭的。
“柳逢春?你是說?柳逢春......我認識的那個柳逢春?他在這?他來了?“孟藏冬的語氣中有些疑惑,甚至還帶着一絲不敢置信。
這下反倒讓關長歲費解了:“對啊,你剛才不是說朋友們,你指的不是我和他嗎?”
孟藏冬沉默片刻,又緩緩露出微笑:“我大概是把記憶和現實搞混了,原來他真的出現了。”
關長歲眨眨眼,心說難怪在幻境裡沒人看見柳逢春,原來孟藏冬根本就沒察覺到這個人的存在。
關長歲心中有些幸災樂禍,感覺對方果然不受待見。
“算了,等你解了幻境應該很快就能看見他了,幾百年沒見了吧,這下可以叙舊了。”關長歲由衷地對這種久别重逢的戲份感到欣喜。
孟藏冬卻伸手從袖籠中掏出一團漆黑的物質拖在手中,對關長歲說:“此時不急,長歲兄,還要借你的力量一用。”
“我?”
“對,不知為何你的力量非常溫暖強大,帶着一股青草般旺盛的生命力,如果用你的力量,一定可以徹底摧毀這些怨靈。”
這話說的關長歲有些不好意思,内心嘭嘭直跳,燃起一股得意的情緒。
但人畢竟是新朋友,他并顯得太過張揚。
工程碎轉身拔出插在地上的寶劍。掂在手中,躍躍欲試道:“你既然這麼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笑的伸出手說:“來吧。”
關長歲剛剛消耗巨大,此刻力量所剩無幾,最多隻能再斬出一劍了。
他在腦中模拟着,怎麼砍姿勢比較帥,怎麼砍落點更流暢。
就在即将揮劍的一瞬間,一道聲音忽然傳來。
“等等。”
聲音低沉而冷冽,關長歲極為熟悉。
他雖然看不見人,卻能感覺到一隻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你怎麼才來?而且為什麼是這樣?”
對方人來了,但是并未入幻境中。
但柳逢春并未理他,反而對着孟藏冬的方向說:“藏冬,你要讓他愧疚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