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顯得此前指認關長歲與魔修有勾結的孫志韻像個跳梁小醜。
關長歲更是進一步上前,向歸元一宗、凝真宗、華陽宗的人鞠躬緻意,眼含哀傷道:“衆位前輩節哀,還望衆位前輩給我們雲門仙宗一個機會,讓我們助衆位一臂之力,為這些橫遭不幸的道友報仇雪恨。”
他說得姿态極低,不說強行拉幾個宗門入夥,反說讓他們給自己一個機會幫忙報仇。
華陽宗和凝真宗的幾位此刻情緒上來,直接滿口應下。
“莫說這種話,就算是雲門仙宗不牽這個頭,我門凝真宗也一定會去魔域把這筆帳讨回來!”
“等我回去禀報掌門,就即刻去拜訪雲門仙宗。”
“那晚輩,先謝過了。”
海宗峰此刻心事重重,沒有即刻表明姿态,隻匆匆撂下一句“先走一步”,就帶着全部弟子的屍體遠去。
歸元一宗是仙洲大宗,内部派系紛争比藥王谷有過之無不及,雖說近些年有海宗峰一脈一家獨大的趨勢,那隻不過是仗着門下弟子天賦高,又肯吃苦。
如今自己門下一脈算得上有出息的年輕弟子盡數隕落,回宗之後怕不是上要面對老祖的責備,下還要面對同門的嘲諷,處境極為尴尬。
随着海宗峰提前離去,其餘宗門也都相繼離場。
萬鈞門的門主臨行前,對關長歲點頭道:“還望敬告顧掌門,萬鈞門不日将登門造訪,商讨除魔事宜。”
關長歲拱手行禮:“靜候前輩佳音。”
藥王谷最後離去,臨行前江晨還特意留了一下,這道令關長歲有些意外:“江兄,這是還有什麼小話和我講呢?”
不料江晨伸出一根指頭道:“關兄,你的一個人人情我現在還了。”
關長歲扯出一個笑容,說道:“不是吧,就是讓江兄替我做個證而已,這也算還我人情?我這也太吃虧了吧。”
江晨卻搖搖頭道:“關兄,你這話說得不對,到底是不是替你‘作證’,你心裡明明白白。”
不管是一開始在謎林,還是在吊橋,關長歲都是事後才出現,他們其實根本無法證明關長歲和魔修沒有關系。
“你找我為你作證,是因為你明白我肯定會答應你,所以你也應該明白,我一定會抵這個人情。”
他不知道關長歲心中還有什麼算盤,隻是他心中的算盤最好不會落空。
“言盡于此了,後會有期。”
關長歲斂了笑意,看着遠去的藥王谷,小聲嘟囔道:“做買賣的宗門真是會算計,分毫不讓。”
*
東彰川畔慢慢歸于平寂靜。
關長歲迎着寬闊的江面,任江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他換了件墨綠的衣衫,暗色的花紋織入布匹,一條銀色腰帶裹住他勁瘦的腰身。
太陽折射出的粼粼光波,在他難得嚴肅的眼眸中投下閃爍的光斑。
憶起從出發到現在的種種,不過八天的時間,卻發生了這麼多事。
他一手撫過胸口,最近這幾天,他睡夢中總是會看見柳依蘭的回憶。
有時是看着兄妹一起喝茶閑聊,有時好像是成為了柳依蘭本人,坐在桌前書寫,記憶中的文字模糊不清。
偶爾會有一跟男子出現,柳姑娘柳姑娘的叫着,面容看不真切。
關長歲猜,這人多半是柳依蘭之前說過的要成親的對象。
星星點點的碎片在他腦海中将柳依蘭的形象逐漸勾勒清晰。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靈符,繁複的紋路神秘而奇異,散發着盈盈藍光。
關長歲腦海中莫名浮現某個人的身影,一股氣上心頭,伸手就想把靈符撕碎,猶豫了半晌,還是又放回了自己的儲物袋中。
他轉身背對着江面,用僅有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對體内那抹幽魂道:“是時候去見見你那個混蛋哥哥了。”
重劍騰空而起,紅刃在空中拖出兩道彩霞,關長歲躍起,踏上劍刃,在路人的驚歎聲中禦劍直奔天虛州而去。
天虛州上空的某處,黑氣時隐時現,廢宅的大門突然爆開,聲波震蕩,卻又好似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将所有的沖擊拽回,将殘破的朱門再次緊緊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