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關閉,攜帶準入令牌的修士無論是死了的,還是活着的,紛紛被傳送出境。
華陽宗的長老不顧形象得撲到屍體上,周身靈力抑制不住外散,壓得周圍宗門不得不開啟防禦護住門下弟子。
凝真宗的帶隊修士看面相還算年前,更是一時扛不住壓力,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怎麼回這樣,我回去怎麼和師兄師姐交代,怎麼交代……”
海宗峰不敢置信地抓過每一個弟子的屍體檢查,還不信邪地向付啼天體内注入靈力。
其餘的山門暗地裡清點歸來弟子的人數,毫發無傷盡數回歸的此刻都默默聚在角落,不敢聲張。
還沒等到人出來,則是提心吊膽地張望着秘境入口。
萬鈞門弟子一臉沉重地出現,為首的兩位女修一人背了一個弟子,弟子垂落的青白手臂,昭示着兩人的生命已到終結。
萬鈞門弟子默默穿過哭号的人群,來到萬鈞門門主身前。
身後的弟子早已忍泣不成聲,大師姐屠英還在強裝鎮靜,她嘴唇顫抖着張了又張,終于發出聲來:“對不起師尊,我沒用,沒有保護好小師妹和小師弟。”
萬鈞門門主伸手拭去弟子臉上滑落的淚水,哽咽着說道:“好孩子,不怪你,好孩子。”
屠英背上的年輕姑娘頭顱低垂,面容幹癟,屠英永遠無法忘記,二人臨死前那種不甘心又難以置信的神情,瞪圓的雙眼,無助地盯着蒼天。
此時角落裡,不知是哪個門派的開口:“真沒想到,都過去近三百年了,玄谷秘境内又發生這種慘事。”
“前輩,您細說說,三百年前玄谷秘境發生過什麼?”
玄谷秘境作為低階弟子的試煉秘境,往往不會有什麼兇險,因此帶隊的大都是門内小有資曆,卻還算年輕的百歲弟子。
關長歲低調地出現,正好聽見這麼一耳朵,他将神識放出,探聽些自己不甚了解的仙洲過往。
“你們年輕人不知道,從前玄谷秘境還不像現在這樣限制每派十人入内,仙洲個門修為達标的弟子都願意進去闖蕩一番,不說一定有什麼機緣秘寶,出來時也大都能獲得一番成長甚至突破。
“隻是約莫三百年前出了一次大事。按理說入了玄谷秘境的人,七日後無論是死是活,隻要令牌還在,身體都會被傳送出來,但那一次,到了出境時間,卻沒有一個人出現。
“各派掌門、長老、包括護境長老盡數趕到,苦等了十好幾天也沒等到半個人影。仙洲人心惶惶,幾個宗門聯合起來調查了數年也沒有結果,隻得下了個離奇失蹤的結論,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等到下屆玄谷秘境再次開啟,有些宗門已不敢入内,也有些宗門壯着膽派弟子去調查,最後全都無功而返。近幾屆來,離奇失蹤一事再也沒有發生過,大家也都對此放松了警惕,真沒想到這次卻出現了這種情況。”
雖說沒有失蹤,但是三個宗門的弟子盡數死亡,狀況似乎更為離奇慘烈。
關長歲聽着這些過往,面上平靜,心底已泛起波瀾。
三百年前有去無回的各派修士,難道說的就是小世界那些被離魂大陣抽走神魂,最後被怨氣操控的骷髅頭嗎?
或許是令牌被毀,又或許是小世界的空間阻隔了秘境的傳送,才讓那些人最終留下成了怨氣操縱的傀儡。
可是,不對啊。
如果當年沒有一個修士從秘境出來,那麼畫下離魂大陣的人又是怎麼離開的呢?
難道是最後同歸于盡了?
突然間,關長歲腦海中又蹦出另一種猜想。
還是說,對方根本不是人,是分身進入的一具傀儡,傀儡身死,控制身體的神魂就會回歸本體。
就像,洛雨聲。
想到這裡,洛雨聲那張平淡的面孔突然浮現,關長歲不由得開始推測這種可能。
難不成此次出現在秘境的洛雨聲并非偶然,而是與三百年前的事情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如果是這樣,他們在骷髅頭出現的地方和洛雨聲相遇就不是偶然,而是洛雨聲故意呆在那裡。
因為小世界和秘境之間的空間結界被沖破的緣故?
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洛雨聲真的和三百年前的事情有關,他又為什麼看起來似乎在盯着自己?
關長歲腦中此刻一片亂麻,雜亂無章的線索與細節再腦内穿插重現,還不等他重新梳理,海宗峰的驚呼就打亂了他的節奏
“不對,天兒身上這是魔氣,是魔修!”
此言一出,在場的衆位目光齊聚地面上的屍體,衆人交頭接耳,頃刻間沸反盈天。
“海前輩,你可确定?”
“錯不了,錯不了!這是魔氣,有魔修混入了玄谷秘境!”
“怎麼可能!”
“魔修是怎麼混進去的?”
“時隔多年魔修又有行動了!”
藥王谷的江晨側頭過去,和師叔低語幾句,肯定了海宗峰的判斷。
關長歲看着眼前的場景,心中盤桓着早就想好的說辭,正想上前一步,卻突然被一聲尖到劈裂的嗓音喝退。
“我看見了!我親眼看見!”
關長歲雙眼一眯,定位到了發出聲音的人。
“是雲門仙宗的人勾結魔修!是關長歲勾結魔修!”
“什麼?!”海宗峰猛然擡頭,領着在場衆人的視線彙聚關長歲。
關長歲面上笑意盈盈,卻不禁腹诽一句,死魔修,怎麼還剩下個漏網之魚。
說話的正是隐宗弟子,孫志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