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她很厲害,所以五年前我給她喂了咱們的‘忘川蠱’。”
江國副将一邊往回撤退,一邊得意地和大胡子炫耀,
“那蠱毒可是從南疆秘術師手中得來的,服下後雖能起死回生,卻會讓人失去記憶和痛覺,變成一具隻會聽從命令的殺戮傀儡。
前面幾次和北狄還有那個魯番的蠻族打仗時,可都是派她去的。”
“剛才将軍你那麼說了,我就想起來了,那人我記得,就是之前将離的親信,所以他肯定不舍得打她。”
副将陰險一笑,“把她放過去,讓她以梁國人的身份,親手屠殺自己的同胞。看着他們自相殘殺,那種滋味,才真是痛快!”
直到身影沖鋒到眼前,劈砍了好幾人,後面梁國士兵拉開弓箭,蓄勢待發,将陽才回過神,瘋魔似地大叫,
“住手!她是梁國人,誰也不能打!”
可是他們不殺她,她就要殺他們!
刀劍無眼,在她手中已經死去了十幾個弟兄。
有人在後面喊:“将軍,她雖是梁國人,但她是叛徒,我們不能眼睜睜看她殺死我們的弟兄!”
“不會的,誰都可能當叛徒,但是她不會!”
将陽眼眶通紅,固執地搖着頭,他對她永遠是毫無保留的信任。
再有人看不過去勸解兩聲,“将軍…”
将陽怒了,幾乎倔強地嘶吼着來了一句,“我說了她不會!”
戰馬飛揚,那道熟悉的身形比之前更迅速,出手也更加詭異而殘忍。
鋒利的長槍将士兵挑起,狠狠摔在地上,甚至一次刺穿好幾個人。
她的眼神冰冷,毫無感情,宛若不知疲憊的殺戮機器。
将陽毫不懷疑,就算是他過去,她也會幹脆利落地刺穿他的胸膛。
曾經的她說過,即便是在戰場也講究仁義。
可如今,她卻親手斬殺自己的同胞。
将陽手中的刀微微顫抖,最終咬着後糟牙,提刀飛躍而去。
這五年,我不僅學會了你教我的東西,我還學了很多你沒見過的,很厲害的招式。
将離,将軍,你會替我高興嗎?
将陽淩厲的長刀砍斷那人的手臂,對面的長槍也同樣刺穿了他的腹部。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兩人就保持着這樣對峙的姿勢,曾經亦師亦友,亦是還來不及開口的戀人,四目相對,一人眼中空洞,而一人眼眶通紅,眼中滿是複雜難辨的情緒。
“救,她。”
一口鮮血湧出,砰然倒地之前,将陽的目光緊緊鎖住那呆坐馬上之人。
遠方的夕陽為她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他拼盡全力,讓人聽到他的聲音。
*
“既如此,你怎麼就把她輕易交出去呢?”大胡子回到軍營,覺得此人既然那麼厲害,就這麼一次機會把她丢出去着實可惜。
副将輕笑一聲,“本就是已死之軀,不過是再次利用罷了。那忘川蠱雖說起死回生,但也不是真正的起死回生。
你别看她表面無異,實際上内裡已經被蠱蟲蠶食殆盡,最多……”他伸出三根手指,“也就,三個月可活。”
*
“她怎麼樣了?你們有沒有救她?”
從三天三夜的高燒中醒來。
将陽剛想撐起身子,腹部便傳來一陣劇痛,旁邊立馬有人上前攙扶。
“大吉大利,将軍您終于醒了!還好那妖女沒有傷及您的要害,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前來的少年看到他醒來,神情激動,眼眶微紅,聲音裡帶着幾分哽咽。
“妖女?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聽到妖女二字,将陽劍眉緊蹙,心中驟緊,以至于身上的疼痛瞬間加劇,額上滲出一層冷汗。
“當然是救她了,但是,她,她……”将燦臉色為難,欲言又止。
将陽擡眼,目光淩厲,帶着些急切,“她到底怎麼了?”
“她好像不是人,額,不是,她好像是活死人……半死不活?”
将燦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将陽的表情,斟酌着用詞,“她的血止住了,手臂的傷倒是沒什麼大礙,畢竟您砍得很利落。”
将燦自認為讨好地補充完,卻換來将陽一記冷眼。
他有些委屈地繼續說道,“但是軍醫翻遍了古籍也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病症,就是她,内髒好像都……損傷了。”
将燦覺得“腐爛”這個詞說出來太殘忍,于是換了個委婉的說法。
怎麼會這樣?将陽睨向他,将燦撓撓頭,老實回答,
“我們請來了有一個四處遊曆的名醫,是南疆那邊的,他說她好像是中蠱了。”
“中蠱?那快點解啊!”聽到這個結果,将陽猛地想要起身,卻被将燦一把攔住,“将軍,您的傷還沒好,要去幹嘛?”
“我去看看她。”他随手披上一件外衣,捂着腹部往外走,将燦見攔不住,隻好扶住他,給他指路。
将陽艱難地往營帳方向挪動,心中卻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雀躍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