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莼進入大學後,社交圈也有了變化,認識了一些從國内來的留學生。
“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所以,她很喜歡和他們交流,在一些中國傳統節日的時候,她在爸爸媽媽的支持下還辦過宴會,邀請國内留學生參加。
這幾年,陸續有人畢業回國,雖然不能保持時時聯系,但也一直關注着對方的社交軟件動态。
許莼和方韫上去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到了。
樓頂bar落地窗外夜景繁華,爵士樂烘托得氛圍惬意自由,許莼的興緻也被點燃了。
她像終于脫了缰的小馬駒,剛得自由,正是撒歡的時候,和朋友一起,舉着酒杯随音樂節奏搖晃。
方韫湊到她耳邊,低聲說:“周煦為了給你接風,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從梧城趕過來,你不單獨表示一下?”
“剛才跟他說過謝謝的客氣話了。”音樂推向高潮,酒吧的氣氛也到達頂點,許莼說着話,也不忘舉起手揮舞。
“就隻說一句謝謝啊?”方韫擠眉弄眼暗示,“我記得你以前挺喜歡他的,現在都在國内,不趁機培養一下感情?”
“我喜歡他?”許莼一臉迷茫,想了想,才糾正說,“是喜歡,但并不是關關雎鸠的那種喜歡,沒有單獨培養的必要,再說了——”
她說着話,轉頭看方韫,目光掠過來時,中途似乎與一道視線對上了一瞬。
一瞥的霎那,隻留下一個不甚清晰的剪影印象,卻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許莼頓了一下,眼睛轉回去,看向吧台前方,果然與一道目光相撞。
燈光暧昧,香氣浮動,時間流速仿佛一霎停滞,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緩慢,許莼輕輕吸氣,一眨不眨地看着對方,眼底的驚豔不加遮掩。
她從沒見過這種類型的異性。
男人五官深邃,戴一副無框眼鏡,眉骨和鼻梁高而挺拔,卻不似她常見的西方人式的粗犷,更顯精緻雅貴,像東方工筆畫的精心勾勒。
他坐着,卻不難看出身型修長挺拔,面料考究的深色西裝,襯出一身不染浮塵的清貴斯文氣,同時又帶有一種冷峻的威嚴感。
姿容氣度絕佳,像古老東方獨有的尊貴藝術品。
讓人想到……東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
見許莼話說一半就沒了聲響,方韫開口問:“再說了什麼?”
許莼回神,早就把“再說了”後面的話抛到九霄雲外了。
她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彎唇一笑:“再說了,我和佳人有約。”
那位佳人一隻手臂搭在吧台上,身體面朝着她的方向,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
與她視線相接了也并未移開,不躲不閃地與她對視,隻是微微颔首。
像是早就注意到她了,一直在觀察她。
這麼盯她,佳人一定是想來搭讪了?
她也很想認識佳人呢。
“什麼佳人?”方韫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怔時幾秒,“是真帥……呃這誰啊?”
許莼慢悠悠開口:“我的dating對象。”
方韫詫異:“什麼時候的事?”
“馬上。”
許莼彎唇,對佳人回以點頭緻意,然後移開目光,繼續和朋友玩,順便等佳人過來搭讪。
音樂換了好幾首,和朋友玩遊戲也玩了好幾輪,仍是沒等來搭讪。
許莼心焦,總想往他的方向瞥,因此也注意到,他并沒有放棄對自己的關注,注意力始終在她身上。
可關注了她那麼久,怎麼就是不過來搭讪呢?
所謂國人的含蓄?
那也太含蓄了吧。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主動的人先享受暧昧,那就讓她來吧。
許莼跟朋友交代要離開片刻,便起身朝他走去。
對方也注意到她正朝自己過來,放下了手裡的水杯,看着她,一副等她過來的姿态,并未掩飾自己對她的關注态度。
平時,許莼被管束得嚴,不被允許去酒吧或類似的場所,今晚是第一次,當然,這也是她第一次以好感交往的目的搭讪異性。
還真是激動人心呢。
“一杯Negroni。”許莼走到吧台前點酒,然後,她轉頭看向身旁坐着的男人,“請你。”
男人微頓,輕輕颔首:“謝謝。我今天不方便喝酒。”
近看,他的五官更英俊了,骨相優越,眼窩深邃,鏡片下的瞳孔很黑……這雙眼睛,讓她想到沒有月光的夜晚,黑沉得無光無波的湖面。
“這樣啊……”許莼看着他的眼睛,“那我們交個朋友吧,下次你方便了我再請你。”
男人沉默幾秒,“交朋友?”
許莼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點頭:“嗯!”
男人微微擡了下眉,鏡片下的目光沉靜:“可以,不過——”
“很高興和你成為朋友,我叫許莼。”許莼截住他轉折詞的話音,把話題往她想要的方向發展,率先做起了自我介紹。
“我今年20歲,即将去康大讀書。我喜歡國學,喜歡中餐,平時喜歡滑雪和馬術。我的性格很好相處,和我交朋友準沒錯。”
——這是她日常自我介紹的模版,不需要思考,翻譯成中文張口就能來。
介紹完自己,她接着問:“你呢?”
男人默了默,沉緩開口:“許莼,你好。我是裴映洲。”
……?
許莼靜止兩秒,開口:“你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