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度過了過分充實的一晚。
在卡斐的目光下,社長沒有半句不好,把他從頭到尾都誇了一遍,讓不怎麼熬夜的男孩開始眼皮打架,最後睡倒在沙發上。
等醒來時其他事情已經解決了,卡斐這次沒把他像是雞肉卷一樣裹起來帶走,隻是輕輕把他拍醒。
伏黑惠牽着他的手,揉着眼睛往外走,總感覺在自己睡着的時候他們還聊了什麼大人話題。
書房裡彌漫着一股塵埃落定的肅殺,卡斐把披着的風衣外套穿上,他身姿挺拔,系上腰帶後看着也很合适。
男孩迷迷瞪瞪跟着他往外走,出門的時候腦袋一熱,開口:“叔叔再見。”
公司都被架空了的社長:“......”
還是别再見了吧!
他心力憔悴,實在不想回話,但餘光一掃看見那雙以後會常駐他噩夢的霧藍眼睛,立刻蹲下平視着小孩回話:
“再、再見......”
想着被叫叔叔了,怎麼也得回個稱呼,社長糾結半天,點頭哈腰:
“慢走啊,哥。”
哥...
哥......
哥..........
伏黑哥本哥:“......”
超·級·加·輩
他恍惚地跟着卡斐走了。
莫名其妙因為父親欠款成為了黑手黨的一員,伏黑惠連對方知道他家在哪裡都不感覺奇怪了。
路上卡斐非要去逛便利店,給自己買了一堆零食吃,還給他塞了幾袋。
伏黑惠的表情從震驚到麻木,最後習以為常。
不過是遭遇綁架欠了6000萬被迫加入黑手黨而已......
此時剛過淩晨,他住的居民樓治安不怎麼樣,樓道裡一股陳舊的灰塵腐味。
滿身酒氣的醉漢坐在家門口,伏黑惠習以為常地繞開他,踮着腳小心用鑰匙打開門。
沒等鑰匙插入鎖孔,門就被從裡面推開。
搬着小椅子坐在門口的伏黑津美紀看見伏黑惠,立刻露出了一個笑容:“你回來了!”
伏黑惠皺眉:“不是讓你先睡嗎?”
“這個叔叔又喝多了,我怕你一個人回來不安全。”女孩壓低聲音。
一棟居民樓裡就這麼幾個人,住了一陣子每家都知道他們家隻有兩個小孩,大人不知道混去哪裡了。
沒什麼熱心的街坊鄰居,對門住的中年男人喝多了還會找些莫須有的罪名,砸門罵人洩憤。
但真要做什麼又不敢,兩人忍忍也就過去了。
說完那句話,伏黑津美紀才注意到自己弟弟身後有人。
她悄悄擡眼看了一眼,覺得對方有些可怕,隻乖乖打了招呼後,把門掀開小縫。
中年男人四仰八叉躺在兩門之間的空地上,活動門闆時不可避免地碰到他。
他迷迷糊糊站起來,看見兩個小孩,怒罵起來。
一會兒說他們沒爹媽管着沒教養,又說一天到晚在家裡鬧騰,吵得受不了。
伏黑惠忍不住反駁:“我們根本沒在家裡吵過。”
中年男人瞬間漲紅臉,搖搖晃晃站起來:“還頂嘴,沒教養的東西,我就替不要你的爹教訓教訓......”
後半句話卡在喉嚨裡。
他這時才注意到樓道裡有另一道人影,剛才那人隻是站在幾節台階下面,沒說話,他又酒精上頭沒察覺。
面容看着還留有幾分稚嫩,身形卻高挑到能夠擋住樓道昏暗的聲控燈,讓投下的陰影完全将中年男人籠罩住。
“喂,我說啊。”黑發少年臉上表情似笑非笑,“你要教訓誰?”
中年男人說不出話來。
并不是出于恐懼,完全是物理性的被掐住脖子,連呼吸都困難,更别提說話了。
少年姿态悠閑,另一隻手甚至提着零食,好似單手掐住一個成年男人拎起來比拎垃圾袋還容易。
“你好像對我家孩子很不滿啊。”他彎起眼睛,“說給我聽聽?”
伏黑惠面色蒼白,他轉頭看了卡斐一眼,還是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卡斐哥哥......”
霧藍眼眸看來,對視間卻沒法參透裡面的情緒。
卡斐隻是略揚起眉,在中年男人因缺氧漲紅的臉變得蒼白之前松開手:“知道了,看在你的面子上。”
男孩這才松了口氣。
“行了,進去吧。”卡斐将手裡的零食袋塞進伏黑津美紀懷裡,手随便在伏黑惠頭上揉了揉,“再見。”
伏黑惠又抿起嘴。
從進卡斐家裡開始,他無論去哪裡都被對方抱着,亦或是牽着手。不知道是因為怕他逃跑,還是單純覺得應該照顧小孩。
男孩難得有這種經曆,很不适應。
對方的手很冰,不是那種因為夜風導緻的泛冷,而是從血管綿延出的冷意,就好像一堆沒有生機的金屬。
無論是被抱在懷裡時,他為了穩住身形環抱對方時觸碰到的脖頸,還是牽手時的指尖和掌心,都是一模一樣的溫度。
但是小孩的體溫卻很高。
他被裹着外套,在并不寒冷的夏夜裡甚至有些冒汗。
體溫就這樣随着牽手的動作,将少年如玉般冰冷的手度上溫度,剛才伸手輕揉他的頭時,甚至是溫暖的。
伏黑惠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以“認識爸爸的哥哥”為借口過了伏黑津美紀那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