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正道目光從可愛幼稚的屋頂、咖啡卡通立牌，移到了咖啡小車側面格格不入的海報上。

在毛絨星星挂飾下，海報上的黑發男人嘴角一道長疤，俊臉帶着野性和慵懶，普通黑色短袖被他穿出緊身衣的效果。

以居高臨下的視角看來，更是有容乃大。

下方是毫無技巧，全是感情的紅色印刷字體：

【酒廠牌酒浸咖啡，我從小喝到大！】

【開業大酬賓，每買三杯咖啡送驚喜海報一份！】

夜蛾正道：“......”

老實說，這個模特的臉很能打，肉也很敢賣。但是為什麼這種海報要貼在這麼可愛的咖啡車上，簡直像是長着毛絨玩偶頭的肌肉猛男一樣割裂！

他閉眼冷靜片刻，重新看去。

車邊站着系了樸素圍裙的咖啡攤攤主。看着和自己學生差不多大，他笑眯眯給另一邊排隊的人三杯咖啡，附帶海報小卡，收錢速度飛快。

“有空再來，放心放心隻要賣得夠多下次我讓模特親自來賣~”少年又賣出九杯咖啡，給出三張海報。

人群中心的另一邊，夜蛾正道‘失蹤’的學生五條悟正站在中間，手裡舉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臉上露出受了内傷般的痛苦表情。

賣咖啡賣得如火如荼，少年還不忘轉頭看向五條悟，大聲鼓勵：“加油，隻剩下小半杯就能喝完了，這已經是第九杯了！”

五條悟漲紅臉，在圍觀群衆的大聲助威下，惡狠狠灌下了最後兩大口！

周邊瞬間響起歡呼！

少年攤主：“太厲害了，要不要再挑戰一杯！隻要再花30萬挑戰費，就能挑戰第十杯咖啡，說不定還能打破本店的連續喝咖啡記錄哦~”

五條悟：“我看着很好騙嗎？”

夜蛾正道看着五條大少爺意識到問題所在，居然感覺到一絲欣慰。

然後就見少年把後面挂着的海報一翻面。

依舊是那張圖，嘴角帶疤的模特居高臨下看來，但是此時卻顯得很是不屑。

連廣告詞都變了：

【連續喝十杯咖啡的最強挑戰者：XX甚爾！】

【隻喝九杯也很厲害了，沒關系，隻是離最強還有差距而已。】

五條悟看海報上伏黑甚爾那張陌生的臉，莫名感覺十分不爽。

旁邊黑發少年還拖着尾音：“沒關系，我理解。喝不了就不喝了，還是身體重要。比不過我們的模特是人之常情，好好休息一下再來吧~”

五條悟瞬間炸毛：“哈？！誰說老子比不過他？”

他火速在POSS機刷卡：“再給我一杯！”

夜蛾正道：“......”

他幾步過去，惡狠狠給了自己的學生一拳。

五條悟抱着腦袋嗷嗷叫。

這問題學生！！

夜蛾正道深呼吸，這才注意到剛才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任務上需要祓除的咒靈正蹲在咖啡攤邊嗷嗷哭，它旁邊是拿着一杯咖啡含笑九泉的輔助監督。

咖啡攤沒有任何可以做咖啡的地方，隻堆滿了成品和小卡，但是在恐怖的味道和模特賣/肉光波下，根本沒人在乎為什麼台子上的咖啡源源不絕。

夜蛾正道眯眼看去，見咖啡攤後面，幾隻觸手正悄咪咪地工作，利落補貨。

他繞到咖啡攤後面一看。

一隻貓貓咒骸頭戴廚師帽，正“哼哧哼哧”地調咖啡，不僅能擠出完美的雪頂，連熱咖啡的溫度都絲毫不差。

它補完一批貨，悄悄探頭去少年手邊蹭蹭，給自己充滿電後繼續幹活，幾條觸手飛出了殘影。

夜蛾正道：“...在壓榨咒骸嗎這是。”

這時他才發現，積攢在上空的詭谲氣息并不是詛咒，而是咒力，隻是因為太過恐怖詭異乍看上去像是咒靈導緻的。

實際上這個咒骸咖啡攤才是罪魁禍首！

夜蛾正道一通操作，把這位陌生咒術師和問題學生都拎到了商業街角落。

沒有咖啡鋪子持續輸出，萦繞在天空上方的黑紫氣息終于散去。

開業到一半被迫打斷，卡斐抱着奶精貓貓坐在小攤邊，眼淚汪汪。

夜蛾正道看他半天，越看越眼熟，然後猛然想起。

黑發，藍眼，混血長相。這不就是夏油傑當時說的那個搶劫又下海...呃，那個不慎誤入歧途的咒術師嗎！

以他的年紀和老師身份，把十七歲的少年當做小孩看待完全沒問題。

他當時聽完夏油傑的描述，第一想法就是這個小孩人本質應該不壞，可能是遭遇什麼變故後隻能用這種方式賺錢。

夜蛾正道想着去問對方要不要加入咒高，這個年紀也該上學，而且經過系統培訓，又有咒術師證書後賺得肯定也不少，能擺脫現在的窘迫。

但是在夏油傑說的地方踩點幾天，都一無所獲。

沒想到峰回路轉，在這裡遇見了！還挺好，至少這個失足的咒術師小孩不繼續下海了，改賣咖啡也...也還算正經事。

有了這層濾鏡，夜蛾正道再低頭看去。

少年抱膝坐在地上，身上圍裙還沒有解下來，在陽光下冷白皮膚顯出幾分脆弱。

帶着像是被排擠許久後形成的、揮之不去的陰郁。

他見過不少因為能看見咒靈，有咒術師天賦而被同齡人乃至親人排斥、厭惡的孩子，此刻忍不住有些心軟。

夜蛾正道蹲下身，和對方平視着開口：“你很有天賦，要不要試試加入......”

五條悟在旁邊抓住了貓貓咒骸：“你的咖啡到底是從哪裡掏出來的，給我看看！”

奶精被他拼命搖晃，發出凄慘的喊聲：“叮咚！叮咚！！”

夜蛾正道：“加入我們......”

五條悟：“這個好！再往裡面加點辣椒油和芥末，我要帶回去給傑喝！”

奶精：“叮咚！！”

夜蛾正道：“。”

他帶着拳拳咒力，又給了奶精咒骸和五條悟一拳。

一人一咒骸瞬間不吱聲了。

夜蛾正道嚴肅了一番神色，重新提起被多次打斷的情緒，朝着少年伸手：

“你很有天賦，要不要試試加入我們。用你的能力去嘗試拯救别人，讓它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似是被這句話打動，原本蔫巴巴的少年擡起頭來，看向他。

霧藍眼眸沒能被陽光照亮，好似永遠隐藏在隻有自己知曉的陰影當中。

兩人一個在陽光下，一個半身被籠罩在咖啡小車投下的陰影之中。

如同動漫中重要的節點，隻要伸手握住夜蛾正道遞來的手，就能轉動命運齒輪，踏上一條最好的路。

微風之中，卡斐斬釘截鐵：“我不去。”

他真情實感發出疑問：“哪有人想上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