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謝相拍了一下他的手,“說了沒要走,哪來那麼多廢話,快喝。”
祖宗終于不再折騰,乖順地端起茶盞。
長風掠過,掀起一角窗簾。
喀嚓——
清脆聲音響起,手中茶盞瞬間碎成齑粉。
男人陰鸷的眼神落過來,一旁的人保持着行禮的姿勢,俯身不起。
“松含玉呢,讓他滾過來。”男人撚了撚手指上的粉末,沉聲道。
“是,家主。”那人應聲,退出書房。
不多時,書房的門再次被推開,進來一個穿着十分妖冶的公子。
“松成茂——哥你找我?”大名剛叫出口,就瞥到對方的表情,立刻改換了稱呼。
甫一落座,他就自覺地從面前玉盤中捏了一塊糕點。
“萬花谷被盯上了。”松成茂擡手捏了捏眉心,滿是憂慮,“你們進去的時候,沒有排查可疑人員?”
“有。”松含玉放下手中半塊糕點,回想道,“那天恰逢遲鸢魁首出來唱曲兒,所有人都跑去看表演了,根本不可能暴露。”
松成茂眉頭深擰着,對于自己這個便宜弟弟的說辭沒有多信服。
萬花谷有沒有被盯上其實他并不在意,最首要的......
松成茂雙眼微眯,語氣染上危險氣息:“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發現那個圓陣,知道嗎?”
“哥,那個到底是什麼陣啊?”松含玉問道。
可得到的隻是一個警告的眼神,和一句:“不該問的别問。”
“哦。”松含玉不太服氣地撇了撇嘴,一雙璃綠色瞳仁自眼框裡轉了兩圈。
手中糕點被無情掰成兩半,散出更為明顯的馨香。
松含玉将最後一口糕點送入口中,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兄長每一次的警示。
“不該問的别問。”
“别管那麼多。”
“你沒必要知道這些。”
“少打聽,有你什麼事。”
……
諸如此類,他聽得幾乎要耳朵起繭子了。
而每一次觸發這些警告,都是他問起關于那個圓陣……
無一例外。
那個圓陣到底藏匿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松成茂在隐瞞什麼,有什麼事情是他不能知道和了解的……
到底是自己思慮過重,還是松成茂有問題。
最開始接觸這個圓陣的時候,松成茂隻告訴他這關乎于松家複興。
那麼既然是對本家有利的事情,有什麼不可以告訴他的?
松成茂對他藏着掖着算什麼,明明自己才是松家嫡親,明明自己才是上一任家主親生子嗣……
可父親沒有把家主之位傳給自己,而是傳給了一個……撿回來的孩子。
松含玉明白,那是因為自己性格和為人處世都過于稚氣,擔不起這個位置。
所以家主之位傳給自己這個義兄,他沒有多少怨言。
可是,可是為什麼自己要被置于一個架空的地位,憑什麼什麼都不告訴他!
憑什麼非覺得他隻能做一個兩耳不聞天下事的傻子……
眼睛緩緩阖上,幾乎是用盡所有力氣呼出一口氣來,松含玉嘴唇動了動,無力地說:“哥,我真的很差勁嗎?”
“為什麼這麼說。”松成茂指尖點了點桌面,出口的話沒帶多少溫度,“活了這麼多年什麼也沒學會,就學會妄自菲薄了?”
聞言,松含玉有些挫敗,如果他長了耳朵,那麼此刻早已灰溜溜地耷拉在腦袋上,無精打采。
“沒,我隻是不想總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我不想做被人保護一輩子的廢物。”
松成茂敲擊桌面的動作似乎頓了頓,微微亂了些節奏。
他沒有再講話,兀自将目光投向遠方。
對于松含玉的話他沒有過多在意,隻是剛聽到的時候怔了一瞬,畢竟這位便宜弟弟最擅長的就是傷春悲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基本上過一晚上就全抛腦後去了。
隻是……
啟動三裡梨花陣迫在眉睫,不能再出差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