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混戰的人們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着,讓出了更大的空圈。
看着逐漸逼近的文博晉,仿佛他隻是如同往常那樣來給她收拾爛攤子,帶她回家一樣,原樂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暢快極了。
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劇本上演。
這時,人群中傳來一陣騷亂聲,随即原樂後知後覺地感到右側腹部被紮入了一柄手術刀,整個人脫力跪倒在地上,身體也向前傾斜。
原樂瞪大了一雙杏眼,那張永遠挂着虛僞笑容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仿佛不可置信的神情。
文博晉也愣了一瞬,身體快過大腦,快步上前扶住了她,将她攬在懷裡。
這時,一名金發女子拿着槍,從分開的人群中走了出來,最外側停着的車旁站着一個醫生,也是剛剛扔手術刀的人,他緊緊皺着眉頭:“為什麼。”
“我無法坐視你落入她的陷阱,依照她心意走上不可挽回的道路,就如同已經被她把人生攪得一團糟的那些人。”金發冷漠地看着疼得快要暈過去,但仍舊頑強地吊着一口氣的原樂,“如果一定要殺她,就讓我來吧。”
她将手.槍上膛,漆黑的槍口對準了原樂的腦袋,向周圍的人證明着,她所言非虛。
“我本來就是個殺手。”
“呵……咳咳咳”原樂的嘴角不斷有血溢出,想說話卻被血液嗆住。
文博晉垂着腦袋神色不明,拔出插在原樂右腹的手術刀扔在一旁,一隻手将她攬得更緊密了些,另一隻手卻搭在她柔軟的脖子上,緩緩收緊。
金發厲聲道:“晉哥,這女人不值得。”她想開槍,可文博晉這樣的姿勢,她沒有把握在了結原樂的同時做到不誤傷到他,抿了抿唇,金發仍倔強地保持着瞄準原樂的姿勢。
文博晉不發一言,仍是一點點阻斷原樂呼吸的可能,看着她呼吸愈發困難,兩隻手出于生存的本能想要擡起來拉他的手,卻又無法動彈。
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文博晉思緒有些恍惚,為什麼不是像往常那樣普普通通的打鬧而已。
以原樂現在的狀态,沒準兒直接掐死她還是一種解脫,但也正如金發女所說,文博晉殺了她,就如這魔女所願了。
文博晉明明是注視着她的,卻又好像看的不是她。
原樂此時已經瀕臨窒息而亡的邊緣了,文博晉終于松開了掐住她脖子的手,她如同一隻險些溺亡的黑貓一般,大口呼吸着,卻又引發了咳嗽,牽扯着身上其他傷口,失血帶來的昏沉混雜着缺氧的迷失感,她的神志愈發不清。
金發松了一口氣:“神醫在車上,雖然很不想救這個人渣,但至少現在,她還不能死。”
而此時原樂雖然狀态差到了極緻,卻依然本能地回嘴,用氣音嘲諷道:“多管閑事的,臭婊唔唔……呃!!”
文博晉在她把話講完之前用力摁了摁她的傷口,刺激着她清醒,漠然地說:“閉嘴。”
他的眼裡已看不見昔日的溫和,一絲光亮也沒有,唯有失望與絕望,看起來是已經放棄了現在弄死原樂的想法。
痛過了那一陣,原樂又開始停不住地笑,她已經不太能睜開眼睛了,朦胧的視線依舊直勾勾地盯着文博晉,血迹斑斑的臉上滿是瘋狂。
“聽這個,女人的話,卻不聽我的……”
她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血不停地流失着,體溫也一點點地喪失着,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視野徹底變黑,已經笑不出聲了,面上卻仍然挂着她那令人心塞的笑。
“小晉的愛,是騙我的……”文博晉聽了心中一陣陣發寒,胸口刺痛,面上毫無波瀾,但任誰看見現在的他,都會覺得他像是已經死了。
在原樂徹底堅持不住暈過去之前,文博晉仍然沒有如她所想的動手殺了她,抱着她起身往金發女開來的車上走。
聽見已經在等候的神醫吩咐随行的人動作起來,原樂知道,這下是真的死不成了。
本想着反正死掉就解脫了,無論受傷多重都可以忍一忍,這樣一來,醒來不知道得痛成什麼樣子。
“還好,我還沒有相信,真可怕……”車上的醫生正給她急救,戴上了呼吸面罩,這一句像是一陣微風吹過一般模糊不清的話,清晰無比地傳入了文博晉耳中。
他坐在一旁,左手夾着一根剛點燃的香煙,沒再聽見其他下文,但想也知道,她是想說讨厭沒能如她所願變成怪物的他。
轉頭去看,她已經完全昏死過去了,那一頭曾被他親手打理好的黑色長發散亂得不成樣子,臉上也全是血迹和各種污漬,身上更是傷痕累累,脖子上的掐痕尤為明顯。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讓正在給他包紮的金發女驚了一下,但很快車廂裡又恢複了平靜,隻餘下機器運行和車子發動的聲音。
聚集的人群也因為主角的退場而慢慢散去,最終這一片荒涼的街區,又恢複了往日的死寂,夜幕沉沉,天上挂着幾顆稀疏的星子,月亮幾乎全被雲遮住了,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