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天劍洞穿音飄的脖頸,但她并未倒下,掐訣止血的同時還有餘力拂去其上流下的血迹。
不是這裡。
殡天劍又當胸穿過,音飄仍然能跑能跳,還能攻擊四周,試圖找出陌箋的蹤迹。
也不是這裡。
音飄像是不死之身,殡天劍接連洞穿數個本該是弱點的地方,音飄還能擡手止血。
陌箋略微遺憾,此人有些難殺。
音飄面色一冷,呵道:“既然閣下存心置我于死地,那我也不再客氣了!”
沒有金丹,但有金丹期修為,加諸在裴無臻識海内的神識與尋常修士的神識痕迹都不太一樣。
陌箋聯想到一個新的可能,傀儡。
傀儡的弱點是什麼?
記得傀儡術最難學成的乃是傀儡的眼睛,弱點是否也在此處?
儲物袋中的信物還在發燙,陌箋擡手揮出數支紫金狼毫筆襲向音飄,在對方還擊之前,分别從脖頸與四肢穿過。
紫金狼毫筆的末端以靈氣之絲相連,将音飄牢牢釘在花樹上。
紛繁芳華簌簌落下,灑滿音飄滿頭滿身。
陌箋凝視着唇角溢出血迹的仙子,一身紅衣染上暗色,血腥味漸濃。
“真不能……讓我做個明白鬼嗎?”音飄咳了兩聲,擡眸看向陌箋所在的方向。
陌箋确認自己并未撤下隐匿術與斂息術,一介金丹修士,就算神識再強,也不能越過陌箋探查到她的方位。
被察覺方位的原因隻可能是這拖後腿的晏衡屍身或身外物,原來柳琴信物不隻是信物和聯絡工具,還有定位效用。
陌箋手指微動,狸獸面具出現在她臉上。
她從牆頭躍下,踏空行至音飄跟前不遠處,模糊後的音調辨不清男女與年紀,“你不是活人。”
陳述的語氣,卻暗含了陌箋的試探。
音飄再度咳嗽,直到兩支新的紫金狼毫筆穿透胸腔與心髒,音飄才緩緩道:“您說笑了,我隻是有一些保命手段。”
陌箋本也沒打算得到确切答案,聽得對方不走心的糊弄也隻是微微皺眉,殡天劍直入腹部攪碎五髒。
陌箋将音飄的話重複了一遍,“‘隻是有一些保命手段’?”
内髒破損對修士來說不夠緻命,但這音飄所流的血比正常修士少得多,更像是僞裝出來的盡可能向修士靠攏的假象。
陌箋低聲道:“傀儡。”成功看見對方瞳孔微微一縮。
傀儡需要傀儡師的操控,距離不應太遠,但也不宜太近。遠了不方便操控,近了又容易被敵人揪出來。
陌箋将這紅城搜遍,也沒有其他修士的蹤迹,或許是在城外某處。
此人倒是能藏。
修士所用傀儡的修為會随其主人上升或降低,音飄的金丹期大圓滿境界不似作假,那她的主人也應是如此修為,也或許是更高一點。
這樣說來,“下一任閣主”或許是真,但那是在音飄還活着且沒有被煉制為傀儡的時候。
但是……将修士煉成傀儡,無論煉制時音飄是死是活,都已犯了修真界的大忌。
修士對死後一切不在意,但不包括被他人煉成傀儡。
傀儡術……陌箋倒是沒想到玄機門被牽扯了進來。
陌箋又想起前幾日的青郾城事件是尋的玄機門來收尾的,若是之後城主夫人的結局不盡人意,這玄機門裡恐怕也有什麼貓膩。
更多神識被灌入音飄身體裡,試圖攥取其與傀儡師之間的聯系,陌箋一邊搜尋一邊用神識隔絕音飄雙目與看不見的傀儡絲之間的聯系。
外擴的神識也在繼續搜尋傀儡師的蹤迹。
音飄外溢的血迹開始回流,紅衣上的暗色逐漸變淡,濃郁的血腥味也慢慢收了回去。
既然已被陌箋識破,對方幹脆連裝都不裝了。
陌箋一邊搜尋,一邊分心思考,若将這傀儡四分五裂,算不算是一種對天音閣屍體的不敬?
終于,陌箋在距紅城百裡外的深山洞窟内尋到了盤膝而坐的修士。
神識正欲鑽入對方識海,腳下忽然産生了動蕩。
被紫金狼毫筆與殡天劍控制住的音飄完全不顧及自身,徑直向前傾,試圖掙脫束縛。
音飄身上被靈氣之絲勒出血痕,幾欲四分五裂。
陌箋往後退開一步,這可不是她主動對“下一任閣主”的屍體不敬。
洞窟内的傀儡師兜帽被陌箋的神識祛除,露出蒙臉的黑布。
陌箋:“……”如同防賊一樣的遮掩方式。
傀儡師擡眸,陌箋看見對方紅色的眼睛。
下一瞬,傀儡師四周光芒大盛,在這早已暗下來的環境裡亮到刺目的地步。
亮光自洞窟沖天而起,照亮了整個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