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走此道?”陌箋道,“你應當知道以殺證道的路很難走,稍不注意就會變成濫殺之人。”
這也是劍修不一定選此道的原因之一。
若非如此,以殺證道以殺止殺的劍修早就滿地都是。
“魔修有一點好,足夠随心所欲。”
晏無秀倚着欄杆,“魅術太被動,除去第一次接觸必須近距離這個缺點外,如你這般心有警惕道心堅定之人根本影響不了。”
而他,不喜歡将主動權交予别人。
魅術就是如此,無論功法高低都會有那麼一些弱點,除非将那功法修至上乘或圓滿,弱點也會轉化為别樣的優勢。
但其本質不變,沒有将敵人一擊必殺的本事,對意志堅定的對手來說也有些雞肋。
陌箋認同晏無秀的未盡之言,隻有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會安心。
她問:“你修到什麼程度了?”他又是否存了丢掉魅術雙修術踹開天魔宗的心思?
晏無秀偏頭思索,決定還是以實際行動給予陌箋最直觀的解答。
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攏,看似極為随意地向前一劃。
下方一個不甘心甲七搶到令牌的修士意欲偷襲,背上卻浸出從左肩至右腰的深深血痕。
慘叫聲隻持續了一瞬,他便倒地不起,沒了氣息。
離體劍氣,一擊斃命。
陌箋凝眸看着那道劍氣經久不散,甲七附近的修士連忙退開數丈。
她的目光移開,看向眉眼透出些許慵懶的身邊人,評價道:“你其實是劍修。”兼修魅術的劍修。
晏無秀笑笑。
陌箋道:“從這萬骨窟選定‘好苗子’後,會如何?”
晏無秀答:“也沒什麼特别要做的。從成為我的死士開始,我便很惜他們的命。”
珍惜死士的命,更是珍惜他的命。死士活着,他能有更多保障。
修士也能養死士?
陌箋更在意的是沒想到肯有修士願意做他人的死士。
可她又想起萬骨窟裡厮殺拼命隻為離開此處成為晏無秀死士的場景,不得不承認他“訓狗”确實有一套。
晏無秀忽然輕聲道:“天魔宗魅術有許多種,卻隻有我所學的這個是宗内首選典藏,也是第一功法。”
陌箋擡眸。
“尋常魅術都由前人不斷摸索改進而來,隻有我修這個從一開始就是最頂尖的魅術,無法被任何功法超越。”
晏無秀繼續道:“因為它來自天生擅長魅術的鲛人。”
所以道心堅定如陌箋也會在初時被動搖一瞬,所以天魔宗才建立在此,而非簡單的避開正道那麼簡單。
鲛人。
再加上晏無秀将她從天魔宗帶至萬骨窟,來到這足夠開闊的地方。
這太巧了。
是否如上次晏無秀察覺到她出現在天魔宗禁地一般,這次他又察覺到禁地出現了新的“來客”?
陌箋看不透晏無秀的想法,但他的行為已經充分說明,他不打算讓她與鲛人遇上。
至少暫時沒這打算。
晏無秀道:“鲛人出水行走于陸地,需要做的準備工作有許多,花費的時間也不短。”
所以你有足夠的時間。
陌箋明白他沒說出口的潛台詞,道:“謝謝。”
青年足夠好看的眼睛在此刻無比精緻,讓人忍不住沉淪,“往西走,前行九山,山腰有一處隐匿傳送陣,單向傳去陰極。”
陽極在極西背面,距離無逆海更遠。
應該還有傳送陣是單向傳來陽極的,隻是不知設在無逆海還是陰極。
陌箋道:“将我放走,為什麼?”
鲛人肯将己身魅術交給天魔宗,兩者之間定有難言的聯系。晏無秀卻舍鲛人而放她,目的呢?
晏無秀隻道:“我說過了,你若不是男修,我們或許更合适。”
陌箋看着他,兩次提起她“若不是男修”,是發現什麼了嗎?她不信每一個巧合,更不信從他嘴裡冒出來的巧合。
“時候不早了。”
晏無秀看向遠處,說着幾近趕人的話語,“你該離開了。”注視的方向正是天魔宗。
所有念頭百轉千回,最後化為陌箋的一句附和:“天魔宗已逛遍,萬骨窟也有幸參觀過了,我确實該離去了。”
晏無秀回眸,對陌箋依然敢直視他帶有魅術的眼眸表示了淡淡贊許,“‘我的朋友在被帶來萬骨窟後實在難忍此處殘酷,與我一拍兩散不知去處’。”
陌箋知曉她在天魔宗内的蹤迹無法徹底抹除,這大概是晏無秀所想的最适合的離開方式。
她颔首,“‘憤怒的我拂袖而去,意外尋得一處傳送陣。啟動後擔心被追上,于是動手毀陣’。”
以晏無秀的安排,他不會想不到最能防止追蹤的辦法便是毀去這傳送陣。
晏無秀道:“蓮台會再見。”
希望她不要在蓮台會之前被抓住了。
畢竟他不會明着違背鲛人的意思,至少現在還不會。
蓮台會不禁魔修參加,隻是會被無數正道盯緊每一個動作而已。
陌箋知曉晏無秀不會在意被監視,她點頭:“那好,蓮台會再見。”
有什麼話,等到蓮台會再說。
希望他不會承受鲛人太多怒火,如果這鲛人真會發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