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隻是被隐藏了,尋常不得見。
眼見着化蛇越行越遠,陌箋走出被損壞的牢門,跟了上去。
化蛇開啟關閉地牢都完全沒有避開陌箋,似是自信無妖可破它這陣。
它伸手一拂,利爪在旁邊的石闆上重重按下,掌心之下瞬間透出了如細小蚊蟲般的金色符文,繁複又密集。
陌箋随意掃過恢複平整的地牢入口,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化蛇随口問道:“想學嗎?”
陌箋輕“呵”一聲,百無聊賴的語氣:“沒興趣。”
妖修不擅陣法,化蛇的陣法造詣于極西妖修而言很是不錯,但對她這個九品陣法師來說,委實不夠看。
陣法所用篆文在極西經曆一系列演變後更偏向于古獸文,但既是陣法,都有相通之處。
唯一麻煩的點在于陣眼裡摻了化蛇之血,開啟關閉都需要化蛇。
化蛇之血不好得,這化蛇也明顯好心贈予自己的血給她。
但也并非必須得到化蛇之血才可解。
此陣有按規則破陣的辦法,自然也有不按規矩破陣的辦法。
但眼下,這地牢裡什麼都沒有,她沒有必要破陣。
化蛇大笑了兩聲,音如嬰兒放聲啼哭,實在吵鬧。
它湊近陌箋,“柴房、竈房,和軟榻,你選哪個?”
果然不會放她離開。
陌箋心下對這三個迥異的選項警惕萬分,面上則是皺眉道:“什麼意思?”
化蛇道:“花老祖我今日心情好,給你選擇住處的機會。”
按照舒适度,或許該選軟榻。
可陌箋不信化蛇如此好心,她冷笑出聲:“都不是什麼好地方。”
化蛇道:“柴房你得負責劈柴,竈房你得負責做飯,軟榻麼……”
它在陌箋緊盯的目光中笑得愉悅萬分:“陪我睡。”
陌箋:“……”沒看錯的話,這化蛇是雄性。
陌箋可不信化蛇所說的陪它睡僅僅隻是字面意思。
可她現在這裝扮明顯為男,就算是妖修也不可能認錯性别那麼離譜。
“怎麼?是不是選來選去還是覺着第三個最好?”
化蛇又湊近了些,近到連陌箋眼瞳裡映出的身影都能看得清楚。
陌箋不喜歡陌生人離自己太近,妖也不行。
她往旁邊挪了一步,自上而下仔細打量眼前的化蛇一番,看清對方上半身穿着的道袍與下半身露出的蛇尾鱗片,最終将目光落到化蛇平坦的胸前。
“倒是晚輩眼拙,沒看出您原來是隻雄雌難辨的雌性。”
難怪司衍面對那些對他有異樣情愫的男修時會覺得難受了,此刻女扮男裝的陌箋也隐約感覺到了這種難受。
“你又不蠢,何必裝不懂呢?”
化蛇似笑非笑地睨着陌箋,它見後者嘴硬的模樣就有些好笑,“你是聰明妖,應該知道怎麼選。”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十日,不要讓我等太久。”
說罷,也不管陌箋作何感想,轉身離開。
陌箋站在通往地牢卻無法打開地牢的房間,目視化蛇徹底從視線裡消失。
确認自己與狸獸面具再次失去聯系,陌箋才轉眸看向四周。
紅菱紗幔軟玉飄香,這是化蛇為她做出的選擇,也是化蛇隻讓她選的。
這化蛇倒是過分偏愛她的容貌,無論她如何挑釁與反駁,隻要抓穩了那個度,都不會有性命之憂。
但是……
陌箋沉下臉來。
雲極時,不曾有誰敢這樣同她說話,她背後有雲海宗與景和,手中也有足以滅殺生事者的實力。
而在霧極,千霧宗确實是大宗門,但在這極西,她還是得靠自己。
扮做男修尚且如此,若她當日沒有選擇女扮男裝,又該如何?
還是現在的她實力不夠。
化蛇給了她十日,恐怕也隻會再容忍她十日。她得利用好這個時間,将自己救出去,給化蛇最重的一擊。
若有同道僥幸存活,便一起救出。
若沒有,那她隻能說聲抱歉,盡量為之收屍。
同道的生命也很珍貴,但她的命尤甚。
化蛇将她留在此處,除了暗示她趁早看清現實外,還存着任由“不通陣法”的她在這裡随便折騰的心思。
陌箋向化蛇離去地方向走去,在這個第十道門的門前停下。
她伸手,淡金色的光點自掌心相觸的地方泛出,水霧缭繞着覆蓋住整個門框。
陌箋試着向前,卻被透明的結界阻隔。
神識突然察覺到被盯梢的不适感,陌箋瞬間明了是化蛇在暗處盯着她。
陌箋抄起門内的青瓷花瓶扔向眼前的第十道門。
水波微微晃動,花瓶暢通無阻地落到了對面的房間,摔得粉碎。
針對她,還不忘試探她。
化蛇并無明面上那麼放心她。
陌箋沉着臉來回踱步,用妖族語言低低罵了兩句,将手邊能摔的東西都摔了,才轉身離開第十道門前。
軟榻她不會碰,地闆也不想坐,陌箋幹脆走到金絲楠木長桌前一跳而上,直接蹲在那裡。
她不想在化蛇的窺探下表演太多,那也太累了,陌箋幹脆靜坐在那,任由那令她不适的盯梢肆意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