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陣模糊,火光覆蓋了時孑的眼。
既然時茕在娘胎裡奪了他的運勢與健康,那他就在出生後奪回來!
他要讓時茕也嘗一嘗,病弱将死被人舍棄的滋味!
看着倒在火光之中的那對夫妻,看着重傷之下被他鎖起來的時茕,時孑輕輕地笑起來,溫馴而乖巧。
他一直扮演着天真懵懂不谙世事的乖孩子,他們是不是很開心呢?
省事,又不礙眼。連他那個已然築基的哥哥,也不是他的對手呢。
時孑再次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已經從體弱幼童的瘦弱蒼白變為豐潤如玉,與天争,與命博,與人鬥,他的命是他自己的,由不得别人指手畫腳!
壽元不夠就去奪取!
靈根不足就去奪取!
資源不夠就去奪取!
一切東西都可以奪取!
奪取!奪取!奪取!
時孑眼尾泛紅,眸光狠厲,執念悄然萦繞,又逐漸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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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法外的陌箋看不見時孑經曆了什麼,她隻能看見時孑一次次地微笑,又一次次地從溫馴乖巧的笑容變為猙獰之色。
這是性格扭曲的過程?陌箋稍稍偏頭,如是想到。
下一刻,她看到陣法内的時孑的周身驟現火光,煞氣萦繞,已然是入魔前兆。
入魔。
陌箋不在意地笑笑,入魔了也得死。
等到時孑周身煞氣消退,雙目恢複清明。
他從幻陣走出,先是看清陣法外的陌箋,再環顧四周确認這個由符箓構成的陣法。
他站在原地,明明是笑着的模樣,眼神卻冷了下來,“你布的?”
陌箋揚了揚眉,彎起眼來,不吝誇獎,“順利通過問心陣法,看來你的心智很堅定呢。”隻是這種堅定早已走偏。
“無用。”時孑輕哼一聲,連笑容也懶得僞裝了,揚手就想破去那些符箓。
“小心點哦。”陌箋笑笑,“那是噬心符。”
噬心符……時孑頓時僵在原地,忌憚地望着陌箋,思緒卻迅速活絡起來,他不能出陣法,但不代表武器不能,之前他的匕首就曾經出去又回來。
若是布陣者死了,陣法能不能破?
下一刻,時孑手中匕首脫手而出飛向陌箋,同時袖中又飛出數把匕首,儲物袋中也取出不少,足足湊齊了九九八十一把。
九九之數,九九歸一,倒是個好數字呢。能同時操縱九九之數,這天賦比起天才也不遑多讓吧?難怪能覆了時家,奪了時茕的運勢與靈根。
陌箋側身避過,殡天劍自發防禦着。袖中折扇飛出,扇面增大,豎着立起的高度幾乎達到整個石室的天花闆。
可惜,她不是真的築基修士呢。
陌箋唇角吟笑輕輕松松的模樣,倒是越發地刺激到了時孑,後者掐訣速度變快,試圖将陌箋迅速滅殺。
扇面白雪皚皚,落日夕陽鮮豔如血。
折扇靈光暴漲,扇面覆蓋了一層肉眼可見的靈氣,看似柔和,卻萦繞着深紫雷電,劈啪作響。
時孑再遲鈍,也知道陌箋此刻根本不像一個築基修士,“你隐藏了修為?!”
隐藏了多少?他陡然想起初交手時對方竟然與自己打了個平手。
此人至少是金丹期,而且肯定比自己這剛結金丹要穩固得多。
陌箋挑了挑眉,“才發現呀?”
騙子,果然都是騙子!
時孑陰沉地笑起來,眼中瘋狂顯而易見,雷電,雷靈根,若他掠奪了此人的靈根,憑借着手中的功法,他也可以成為戰鬥力最強橫的修士!
當陌箋的折扇扇過來時,時孑還在奮力掙紮。
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僞裝示好這麼多年,他什麼苦難沒有見過?什麼人情冷暖沒有見過?
與天争,與命博,與人鬥。
他就是這樣,踏着無數屍體走過來的。掠奪他人的氣運,掠奪他人的靈根,掠奪他人的資源。
功法上說雙修益處極大,特别是采補。所以他進階快,幾乎沒有瓶頸,還順帶鉗制了一群免費的勞力。
多麼劃算。
折扇上淩厲的雷電牽引着噬心符爆炸,垂死掙紮不再有用,時孑就那樣站在原地,放開了所有匕首。
他沒有錯啊,錯的都是那些想讓他死的人。
若有一天,若有一天……
他希望自己,遇不見任何人,永生永世,做一個不懂思考、不懂一切的頑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