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箋走至容習那邊,看着盤膝坐下正吞服丹藥的容習,問:“容師兄,現在如何?”
容習咽下丹藥,擡眼看過去,“尚可。陌師妹來得正是時候,多謝了。”他看向正在被秦暮料理的那些人,道:“今次傳送陣多到詭異,他們皆是聽聞葬龍殿即将開啟所以想獨占鳌頭的,既是為獲得最先進入的機會,也是為奪取我等儲物袋。”
至于他能先陌箋等人一步上來,自然也是因這無處不在的傳送陣。
陌箋問:“那可要滅殺?”她對這些人的儲物袋沒興趣,但都打到這個份上了,放過又有些不合适。
容習想了想,“還是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吧。”選擇生還是死。
“容師兄太溫柔了。”陌箋轉身走向那些人,“現在有兩條路可供你們選擇。”
“欣然赴死和以道心立誓永不主動傷雲海宗之人,選哪個?”
說是兩個選擇,實際上隻有一個。赴死對他們而言不是好事,更别說還要欣然赴死。後者牽制是有很多,但隻要活下去,總有些辦法的。
最終那些人全都選了第二種。
陌箋對此有些遺憾,甚至遺憾到微微歎氣,引得洛錦不由揶揄她:“阿箋,你這樣可有點像話本裡常說的那種反派。”
陌箋笑起來,問她:“真的嗎?”
洛錦連連點頭:“不過比話本裡的反派好看得多。”
陌箋道:“那我怎麼也得算是個好看的反派了。”
洛錦道:“嗯嗯!”
陌箋在戰敗修士中精挑細選,選了那個被她踩斷肋骨的“幸運兒”,她走至此人跟前,居高臨下看着他,道:“我有一個問題,需要你回答。”
“幸運兒”本就被秦暮封了經脈丹田,在應陌箋要求發了心魔誓後就被丢至一旁自生自滅,此刻捂着肋骨咳了幾聲,血迹漸漸外溢,心裡模模糊糊有這個問題的影子,嘴上仍是問:“……什麼問題?”
“葬龍殿即将開啟的消息,從何而來?”
“幸運兒”抿了抿唇,說不說他都撈不到好處,他又為何……突感腿上劇痛,他低頭看見了一柄斷劍深深紮入,豁然擡頭。
始作俑者有些無辜,“你不回答,我會生氣。我一生氣,就會做點什麼。”她活動了一下手腕,“這劍是你的,還給你也不過分吧?”
有這麼還劍的?!“幸運兒”氣極,胸口幾次起伏,他咬着舌尖逼迫自己要冷靜不要暴躁,最終化為一句:“天玄宗。”
觸及陌箋顯現詫異的桃花眼,暗暗為自己辯解,不能動彈還血流不止,他沒有别的選擇。
陌箋喜歡爽快的人,指尖彈出一枚複元丹,“這裡有天玄宗弟子嗎?”
“幸運兒”也不怕陌箋再下毒,左右也不會比現在更慘,他幹脆吞下丹藥,清香在唇齒遊蕩,内傷似乎好了一點,“沒有。”
陌箋笑笑,語氣不明:“機緣難得,他們竟也這般無私。”
丹藥已經入喉,他舔了舔幹涸的嘴唇,“他們說這次機緣多多,活着的修士分不完那些機緣。”又一枚補靈丹被陌箋扔入口,靈氣遊走在四肢百骸。
機緣多多,活着的修士,分不完。就看哪個才是真正的重點。
“謝謝解答。”
“你是個好人,希望你能順利活下來。”陌箋丢下不要靈石的便宜好話,起身走向伫立在容習旁邊目視前方不知在看着什麼的秦暮。
天玄宗确實在搞事,但到底是什麼事還猶未可知。
陌箋一邊走,一邊盯着腳下的路,靴子踏過地上的血迹,靈氣拂開後沒有沾染到一絲一毫。
天玄宗四處宣揚葬龍殿即将開啟之事,特地将衆修士聚集。
修真界太多血的教訓,寶物出世時至親都不見得可信,更别說素不相識之人。藏着掖着偷偷取走才是常态,反目成仇的例子更是比比皆是。
而這天玄宗卻反其道而行……
等等,活着的修士……
陌箋腳下一停,離她不遠的秦暮此時正收了目光看過來,黑色的眼瞳裡映着她微微抿唇的模樣。
活着的?這才是重點嗎?她擡頭看向秦暮,正待說話,葬龍殿的殿門發出一聲悶響,門扉緩緩打開,一股氣流自外向内,其中的龍吟聲清晰可聞。
青色的光刺目,靈氣裡彌漫着說不清的血腥腐朽之氣。從未聽聞葬龍殿會有如此景象,以往昆山境葬龍殿開啟了那麼多次,從未如這次一般充滿了不詳。
青色的光在蔓延,不過轉瞬,離殿門得最近的容習同伴已被拽入其中,容習豁然起身,跟了進去。
進是要進的,來此就是為了這葬龍殿。
昆山境之行九死一生,景格的占蔔從不出錯,但什麼樣的活才是活着?她不确定。
秦暮已站在陌箋跟前,洛錦則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走吧阿箋。”身後,是千盞等人。
他們似乎并不在乎陌箋方才問出了什麼,也不在乎前方有着什麼,隻是覺得,路在前方,他們需要前行。
陌箋挑了關鍵語句迅速告訴同伴,看着他們朝自己點頭,然後一起走向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