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時钰在心底默念一遍,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三個字,隻覺得這名字很好聽。
想了想,她望向身側人,猶豫着喚道:“傅……姐姐?”
傅離染微抿着唇,比起之前,這個稱呼更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怪異,她暫時忽略心中的别扭感,輕聲道:“這三年間我會去尋解毒之法,屆時,無論你能不能通過入門試煉,我都會為你解毒。”
紀時钰點點頭,視線落向一旁,忽然,像是想起什麼,她急聲道:“糟了,我采的的樹菇還有李大娘借我的刀,都落在後山了。”
傅離染指了指角落,“都在那。”
紀時钰依言望去,瞧見熟悉的竹簍和那把刀,這才放下心。
竹簍裡的樹菇要拿去賣錢,那把殺豬刀得還給李大娘,若兩樣東西落在後山,那她這次就白進山了。
手指輕輕卷着被角,她略帶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家的?”
“我問了村子裡的人。”傅離染淡聲回答。
紀時钰輕輕“哦”了聲,這個被她稱之為家的地方,其實也隻有一張床榻和一個木桌,家徒四壁,眼前不染纖塵的人出現在此,顯得格格不入。
她忍不住偷偷瞧着傅離染,她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人,僅僅隻是坐在那,也似皎然明月,可望而不可即。
沉默片刻,傅離染忽然主動發問:“家裡隻有你一個人嗎?”
紀時钰的語氣低落下去:“嗯,我的娘親幾年前得了重病。”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傅離染明白她未言明的意思,默了默,道:“生老病死,人間常态。”
語氣冷淡,但實實在在是一句安慰的話。
紀時钰一笑,“嗯,我明白。”說完,她看了看傅離染,翻身下床,蹲在角落那塊翻翻找找。
傅離染也不問,隻靜靜地看着。
紀時钰從一堆雜物中翻出了紙筆,而後将紙鋪在桌上,一筆一劃地寫着。
不到片刻,她放下毛筆,慢慢走到傅離染身旁,攤開宣紙。
傅離染看着紙上的三個字,念了出來:“紀時钰。”
自己的名字從她口中念出,似乎有些不一樣,紀時钰說不出這種感覺,隻乖乖地應聲:“嗯。”
她自顧自解釋:“是我娘親給我取的,她說‘钰’字是珍寶的意思呢。”
頓了頓,紀時钰依舊展着紙張,語氣帶着一絲期待:“傅姐姐,你的名字,是哪三個字?”
她隻會寫自己的名字和一些簡單的字,傅離染的名字,她甚至都想象不出來。
傅離染凝起靈力,放置在桌上的筆飛到手中,她執着筆,在紙上寫着。
字迹隽美有力,比自己青澀的字迹要好看得多。
紀時钰看着她寫完,默默将這三個字記在腦海中。
墨迹微幹,兩人的名字并排寫在一起,紀時钰小心翼翼地卷起紙張,置于床頭放好。
傅離染将她珍重的模樣盡收眼底,微斂下眼眸,不知在沉思什麼。
突然,靈府間閃過一絲隐痛,傅離染眉心微折,運起靈力。
奇怪的是,靈力運行周身,并未發現異常,剛才的隐痛像是錯覺。
紀時钰注意到她從木椅上起身,心中一緊,脫口而出道:
“傅姐姐,你要走了嗎?”
話問出後才覺得不合适,她是修道之人,術法高強,肯定不可能在這個小山村停留多久的,而且,若不是自己忽然昏倒,她早就和那位黃衣服的姐姐一同離開了。
紀時钰垂下視線,可能是因為自己一個人有些孤獨了,她家在村子的最西邊,隻有寥寥幾家住在這一塊,自從娘親前幾年離世後,平日裡唯有隔壁的李大娘能說上幾句話。
今日屋中多出一個人,她心中期望着能多和這人說幾句話。
傅離染回眸,少女臉色蒼白,面上的驚惶和緊張尤為明顯。
但宗中傳音,說是有要事,正催她回去。
傅離染沉吟片刻,取了一袋靈石放在木桌上。
“這些可以換銀錢。”
似是擔心眼前的少女會被人蒙騙,她又添了一句:“比采的樹菇值錢,易換的時候要價高些。”
紀時钰小心地接過,沉甸甸的一袋,她知道傅離染給的肯定不是凡品,正欲開口拒絕,擡眼一看,剛剛還在的人已經離開了。
紀時钰輕歎一聲,帶着好奇地打開袋子,裡面是數個晶瑩剔透的石頭,散發淡藍色的熒光。
拿起一個放在手中,涼涼的,但很平滑不硌手。
紀時钰沒敢多看,很快便将靈石放回袋中,妥帖地收好。
做完這些後,她看向剛才傅離染站着的地方。
三年後,便能再次見到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