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世界上隻要是有關于“學校”,教育決策暫且不論,但學生的想法或多或少都是相同的。
昨日短暫的寒假已然微笑着告别,獨留下今日之我,在漆黑一片的清晨裡瑟瑟發抖。
“這…破學校…是非上不可嘛……!”我縮在被窩裡面牙齒打顫。
人世間痛苦之事繁多,而在冬日淩晨六點,老天爺都還沒睜開眼,太陽公都還沒起床的時間裡,我這個凄凄慘慘戚戚的學生黨,就要爬起來去上學了!
明明這今天才開學第一天,但卑微的走讀生戈師傅兩眼一抹黑,仿佛已經窺見,今後那是每日清晨都要曆經一場艱苦卓絕,殘酷猙獰的惡戰呐。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至死方休矣!
“噔噔噔——該起床啦,小愛同學提——”
啪!
我眼疾手快按掉這催命鬼,瞥見六點不知何時早已悄然過半,頓時,心中警鈴大作,拖延症也沒有了,磨蹭心也消失了,直接掄起内衣褲子羽絨服三下五除二裹粽子似的給自己囫囵套上,再行人流水刷牙洗臉穿鞋子背書包拿鑰匙雄赳赳氣昂昂把那大門一拉。
嘭——!
武裝完全的戈美女從不看身後家門的爆炸!
在電梯裡漫不經心觑眼手表,您猜怎麼着,這一套絲滑小連招下來,也才過去三分鐘而已。
人啊,有些時候就是給自己預設困難,事情其實遠比想象中的要容易……嗎?
伴随電梯門徐徐打開,一陣西南老北風霍然給了我一巴掌,那抽得我是眼冒金星,暈頭轉向。
……不愧是西南老妖精。
我嘴角抽搐,這還沒出單元樓就已經感受到這西南老妖精幾千年的威力了,那出單元樓了那還得了,豈不是要用他那九陰白骨爪狠狠地撓我臉?!!
早知道就抹一點于雪山之巅凝結而成的天山雪蓮玉肌香盈凝脂膏了!
等等,你問我在哪裡買這個什麼什麼膏?
哎喲,這位客官您可問就對人了,您隻消去您家樓下那商超裡面随便拽着一個導購員,自信滿滿大開您那金口:美女,請給我來一盒天山雪蓮玉肌香盈凝脂膏——!!!
緊接着,重點來了,無視導購員臉上的任何表情,也不管導購員口中所說的任何話語,隻需徑直走向護膚品區域然後随意拿起一盒寶寶霜去前台結賬即可~
話扯遠了,總之,沒有天山雪蓮玉肌香盈凝脂膏的保護下,我那絕世容顔可是被西南老妖精撓得生疼!
那戈蚺我,也不是什麼善茬!二話不說把帽子一戴,繩子一拉,直接物理隔絕西南老妖精雨點般的巴掌,朝着地鐵站就大步流星。
誰曾想,這西南老賊屬實是不做人,見物理攻擊沒用,直接展開魔法攻擊。
不知從他嘴裡吹了幾陣陰風,竟直直往我那褲縫裡一鑽,一路蜿蜒向上精确無比地攻擊我的緻命弱點肚臍眼!
霎時,我的肚子便開始絞痛起來。
好你個西南老賊……
我咬牙切齒,更是加快腳步。
好在地鐵站的曙光竟在眼前,我心一橫,強忍肚子不适,長腿一邁,愣是跑了起來。
西南老賊見狀,更是窮追不舍,指派他那些妖風呼呼地往我衣服裡我鑽。
當地鐵站那夢幻火熱不要錢的暖氣一向我撲過來,霎時春回大地,聖光福照,我仿佛重獲新生——
臉上的傷痕瞬間愈合,被凍僵得梆硬的纖手方才恢複知覺,其效果堪比太上老君的靈丹妙藥!
我擤了擤鼻子,摸了摸冰似鐵的臉蛋。在心裡默默感歎:祖國母親基礎建設之強大,城市軌道交通覆蓋之廣泛。
嗚嗚嗚!我來世還要當龍的傳人——!
下扶梯時,我都能聽見西南老妖精呼嘯着在地鐵站門口破口大罵,旋即被我們古道熱腸的暖氣大俠連連擊退。
而我,則是頭也不會地潇灑進站~
出站之後,我照常上VK給小伊道早安。
手機上還停留着他最後的一句祝我好夢。
他和我聊天總是墊底。
因為時差的關系,我的時間比小伊的時間快了整整五個小時。
所以每次我都跟他說:如果能縮地成寸來到你的城市就好了,那麼我就可以重返過去,再度過那五個小時啦,超~炫酷的有木有——?!
而他聽後,也總是很開心地贊同我的話語,誇我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地鐵站離學校還有一段路,但好在太陽公公他老人家終于睡醒了,慢吞吞伸着懶腰往天穹上走。
從鋼筋叢林與車水馬龍之間迸射出的陽光,揮灑在我行走的林蔭道上,把鴿灰色石闆路映得金燦燦的,像撒了一層金箔似的。
這一刻,我感覺時間慢了下來。
“啪——啪——啪——”
一陣近似于皮鞭的脆響蓦地由遠及近,我秀眉一挑,擡頭定睛一望,隻見一個手拿“流星錘”的老人家正邊走邊甩的朝我走來。
哇,這是又在晨練呢。
見到又是他老人家我真是倍感親切,每次上學都能遠遠地看到他在晨練。有些時候,如果天氣好了,他還會在鴿灰色的石闆路上提詩。
什麼“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呀,“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呀,“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之類的。
别看老人家年紀大,人身子骨卻硬朗着呢,朝氣蓬勃生龍活虎,跟他比起來我隻不過就是一個苦逼的上學黨。
看着他甩那個目測就有幾公斤重的“流星錘”,甩得行雲流水,輕而易舉,我時常在想,不會掩藏在黑色毛衣下的其實是肱二頭肌吧?!
哈哈哈哈,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我想着,與老人家擦肩而過,拐彎繼續向目的地走去。
我蓦然回首,看着他漸漸遠去的背影,腳步一頓,緊接着又回過頭去朝學校走去。
人生就是這樣,即使有過好幾面之緣,彼此也都會在見到對方時,眼中閃出幾分微光。但終究,不會有任何一個人主動踏出第一步。就像不同方向的火車,也許會有軌迹重合的瞬間,而最終,依然會飛速奔向各自應行的道路。
爬完學裡那又長又高的坡後,我喘了好幾口氣,撩了撩頭發,沿着教學樓拾級而上,輕車熟路地拐進了教室走廊。
“親愛的美女們,我想死你們啦——!”我拉開教室門,意氣風發,“你們有沒有想我呀?”
“哇,戈蚺你來了!”
“說不想那都是假的,寒假你過得怎樣,蚺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