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的神情很驚訝，但又充滿了喜悅。

“嗨，陌生人先生，你醒了，”她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擺，聲音是他記憶裡的溫和柔軟，但那種熟悉的語氣不複存在，“我下來之前檢查過，沒想到你會突然醒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瑞克怔在原地，腿腳一瞬間發軟，他繃緊全身的肌肉，盯着她的臉，看着她走進，看她拉着自己胳膊坐下，看她仔細觀察他的面色和傷口，然後視線被手電筒的光占據。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感受着她柔軟的發絲從臉上拂過，記憶中的她逐漸清晰起來。

他在病房等着嫌疑人做筆錄時，她默默塞過來的咖啡，帶着鬧事憤青來醫院驗傷時偶然對上的笑顔。

可是現在，那雙他曾無意識尋找了數次的眼睛裡，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隻有對患者的重視。

瑞克咳了兩聲低聲問道，“你還好嗎，艾琳娜？這裡發生什麼了？”

她沉默了兩秒，剛要回答，突然像是想起什麼，擡頭問道。

“你認識我？”

“你……不記得我了？”瑞克心口像是沉下一塊石頭。

“抱歉，中間出了點意外，我撞到頭之後好像失去了一部分記憶。”艾琳娜似乎想起了什麼，身子不安地動了動，補充道，“我們是朋友嗎？”

“嗯…你可以這麼說，”瑞克踹了口氣，繼續說，“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這樣啊，”艾琳娜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手撫了撫頭發，空氣沉寂了幾秒，她站起身過來扶他，“走吧，我們先去給你換一下繃帶，也到時間了。”

不疑有他，瑞克順着她的力道站起來，示意自己可以走。

兩人在走回病房的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你…還記得些什麼？”瑞克問道，不知道心裡在期待什麼。

“嗯…我記得我是一名醫生，在這個醫院工作，”艾琳娜猶豫着想了想，說到“其實你看着有點眼熟。”

瑞克張嘴想說什麼，但被她打斷了。

“我看了你的病例，知道你是副警長，或許我們的工作有所接觸？”艾琳娜擡頭看向他，眼裡閃着一點期望，“你說過我們是好朋友。”

“是的，我們…因為工作經常見面，聊天多了，就成了朋友。”瑞克看出了她的不安，壓下心裡的苦澀，笑着安撫她。

“怪不得看見你的臉我會覺得親切，”艾琳娜彎唇笑了，光線在她眼裡變成了星星的碎片，即使在白天也閃耀着。

但馬上她情緒又低落了起來，低下頭沒看他。

“……對不起，我把你忘記了。”

瑞克看見她垂着眸，下意識想擡手抱住她，鼻尖好像聞到了她洗發水的味道。

但他也隻是擡了手重新扶住欄杆。

“沒關系，總會想起來的，”他盡力使自己的聲音柔和一點，“你之前常說，不要為兩小時以外的事情煩惱，我們還有很長時間去創造新的回憶。”

“我聽起來是個聰明人，”艾琳娜笑了，朝他歪了歪頭。

“我見過的人中最聰明的，”瑞克附和道，唇角被牽動着挽起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