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來,還沒邁開一步,一直沉默不語的談宗言忽然擡頭看着她,臉色很平和,似乎他并沒有什麼事情瞞着她。
“你臉上沾了一粒米。”他一本正經道。
“……”
甯枝霧有點囧,連忙擡手去擦。
“騙你的,沒沾米粒。”
“……”
甯枝霧有點兒生氣,但又不知道怎麼反擊他這種幼稚的小學雞行為,所以,咬了咬牙瞪了他兩回當作是報複。
談宗言吃罷東西,擦了擦嘴,起身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還在發呆,他也不給提示,忽然就拽住她一條胳膊往前走。
她懵懂地被他拉上樓去,進了主卧,他關上門,上了鎖,将她壓在門闆背後,兩隻手撐在她腦袋兩側,逐漸縮短和她之間的距離。
她一動不動盯着他眼睛看。
他狹長的眼睛目光很銳利,但這股銳利卻在此刻蒙上了一點兒陰影,她感受到了其中一絲悲傷。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悲傷。
于是,她伸出手去,主動環住了他的腰,把頭顱靠在他胸膛的位置,她像在安撫一隻受傷了的野獸一樣,很溫和地給予他一種溫暖的撫慰。
她不知道這是否有用,但很多事情,試一試才會知道有沒有用。
“談宗言,你好像失蹤了一整天。”
她的語氣不是質問,隻是很輕快地在陳述。
男人英俊的面容稍顯疲憊,眉毛微擰着,但也許是她的安慰有了一些作用,他的眉毛舒展開來,他把下巴擱在她的發頂蹭了蹭,慢慢抱住她的腰。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玩兒失蹤?不問我去了哪裡?”
“你不想說的話我問了也白問,所以我就不問了。”
“……”
有理有據。
談宗言笑了笑,收緊了一些抱住她腰的兩條胳膊的力道。
“那我就不跟你報備了,反正,你不想知道。”
“……”
甯枝霧咬了咬牙,推開他,道:“所以……你今天去了哪裡又去做了什麼?你知不知道爺爺找了你一整天?今天不是要回去吃飯嗎?你怎麼不去?也不跟我說一聲?是不是……”她哽了哽,“你不想帶我回去跟爺爺吃飯?”
談家的老宅子很大,祠堂也設在老宅,談家的男人帶女孩子回老宅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因為這可能意味着這個女孩兒會在祠堂列祖列宗的注視下……總之,她現在以為談宗言因為心裡邊有别人,所以不想跟她回去吃飯。
意識到這一點,說實話,她有一點受傷。
她承認自己當初選擇跟談宗言結婚的時候,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談家很有錢。
有錢意味着她婚後可以過上不用為金錢發愁的生活,談宗言的長相也是她心儀的那種男人,所以她沒怎麼猶豫一咬牙就跟他結婚了。
雖然這樁婚事屬于父母之命,但當初她和他并不是沒有選擇的餘地。
談朝盛隻是很随意很悠閑地在一次家宴上将她介紹給談宗言,并沒有放狠話說什麼不娶她就給老子滾出談家這種鬼話,而她的媽媽宋晴天,也并沒有要她一定嫁進去,畢竟高嫁意味着,她永遠會在丈夫面前低一頭,甚至,如果談宗言不是東西,她會過得很慘。
她其實有過退縮,因為談宗言怎麼看都不像會娶她的那種人。
她看得出來,三年前,談宗言看她的眼神是很冷漠的,雖然不會冷言冷語,但也僅僅隻是給她一份尊重而已。
所以在吃過幾次飯以後,她看出來談宗言的冷漠,所以她打算出局。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她決定跟談宗言結束這種相親關系的時候,宋晴天出車禍了。
宋晴天的血型不是常見血型,車禍後又需要輸大量的血液,她當時趕到醫院,醫院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那一刻她感覺天都塌了。
當時她剛剛大學畢業,也還沒有找到工作,沒有獲得哪家舞團的邀約,她爸爸在國外已經有了新的家庭……當時她能求助的唯一的人,就是送她來醫院的談宗言。
談宗言隻是簡單打了兩通電話,醫院各科室最好的專家湧來出謀劃策,本來不夠的血漿從四處迅速調集,至于天價的醫療費,她刷爆了家裡所有的銀行卡也隻付了一半,于是,談宗言幫她解決了剩下的一半。
這些對她而言都是難以解決的緻命關卡,但談宗言僅僅打了兩通電話就全部解決了,她那一刻很清楚得意識到自己和談宗言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宋晴天康複後,她專門打電話給談宗言,約他出來見面,她除了想跟他說謝謝,也打算結束關系,談宗言幫了她太多,她不能給他添麻煩。
但她的話還沒傳達出去,談宗言卻忽然問她,要不要抽個時間去領證。
他說爺爺很滿意她。
他并不知道,那時候,他對她而言,發着光,像一個救世主,屬于她的救世主……喜歡上一個人其實很簡單,也許隻是一個眼神,一次……她知道他對她并沒有感覺,但她已無法拒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