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海森看着遠處。他站在離旅館大約二百米遠的瞭望塔下,天氣晴朗,無風無雲,隻留下了射程偏差和夜晚視野的阻礙,絕佳的暗殺日和。
周圍傳來走下梯子的腳步聲。不消片刻,燈塔火光之下,露出了一張臭臉和一支便攜式的輕弩。
艾爾海森看了他一眼。“看來是沒成功。”
“……。”
沒有回應,他聽到對方發出不甘的啧嘴聲,輕輕聳肩,提醒道。“該走了。”
即使稻妻掌管治安的天領奉行裡都是飯桶,但恐怕再過個十幾分鐘,也能順着箭矢的軌迹和附近合适射擊的地點推測出方位,追過來了吧。
然而,對方沒有理會這一催促。他再度上下打量了一遍艾爾海森,聲音帶着些刻意的拖沓。“剛才,你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嗎?”
“不知道。”
“一個女的突然發瘋,在我射擊前把神裡家家主推開了。”他像是回味到糟糕的部分般大聲啧了下舌頭,但眼神卻死死盯着艾爾海森。“那女的就像是知道我要射擊了一樣。結果,老子都要爆了神裡绫人的腦袋了,愣是臨門一腳不得不改了準星。”
“是嗎,那真不幸。”艾爾海森冷淡的做出評價道。
男人狠狠的朝地面啐了口唾沫,目光如毒蛇。“‘不幸’……?這種距離的射擊根本不可能被注意到,能夠躲掉那一箭,絕對是有誰通風報信才能做到。”
他逼進艾爾海森,眼神在他四周遊走。“我說,你耳朵上那玩意,不會是通訊器吧?”
“……原來如此。你認為是我做的。”艾爾海森像是感到無趣般閉上眼睛。“的确,将所有過錯推到一個外部協助者頭上,你就可以以此掩蓋你的失誤了。”
對方頓時暴跳如雷。“[稻妻俚語]!老子用弩到現在,就沒失誤過!那妮子莫非能預知未來嗎?這絕對是有人在搗鬼!我就問那人是不是你?!”
是啊,那麼明顯的提示,她怎麼可能注意不到。
但抓錯了重心的威脅,即使吼的再大聲也不會具有威懾力。
專業二五仔面色冷淡,面對這一責問,隻露出了面對無理取鬧的厭煩。“首先,我提出過上交設備,是你拒絕的。其次,為了防止我幹擾,是你要求我在塔下等待。我從頭到尾隻是完成了交易中屬于我的工作,我并沒有義務承擔你的失誤。”
對方似乎還想争辯,但第三者的聲音插入了兩人的對話,打斷了這無休止的論戰。“好了,都别吵了。”
艾爾海森和弩手的視線齊齊望向從黑夜中走出的來人。
那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聲音中帶着一股沉沉的死氣。如果納伊聽到這個聲音,恐怕會立刻認出,剛才那個大聲喊叫來給狙擊手信号的人,就是他吧。
燈火熹微的光亮映照出那個人的臉龐,那是一張和他的聲音匹配度百分百的邋遢臉龐,消瘦的下颚邊胡須蓄的茂密,頰肉似是因為長期過勞而微微下垂,眼袋更是濃的仿佛随時能滴墨。
如果把他丢進須彌那些趕論文的中年學者堆裡,大概也看不出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