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麼平淡的,普普通通的,一天天過下去,好像能這麼過一輩子。
但是平淡的日子好像總是不能維持太久。
在林傑茵給雲臨松提議的制作做飯vlog剛剛提上日程,投喂上班搭子沒幾天,林傑茵的上班搭子陳溪就離職了。
“怎麼突然要走?”林傑茵被陳溪的話吓的不輕,嗓音不自覺的提高。
她和從實習開始就一直是搭子,工作這麼多年,兩個人積累下來的感情不是一般同事能比的。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陳溪一隻手撐着腦袋,神色迷茫。
“就是有一天晚上回家,很累很累,我躺在床上想,人怎麼能過得這麼累,我突然想起來,大學的時候總是想着賺了錢就去旅遊,但是這麼多年下來,錢賺到了,旅遊的視頻和計劃收藏了不少,但是從來沒有去實施過。”
陳溪看向天花闆:“現在的工作感覺和拉磨的驢一樣,日複一日的重複拉磨的動作,不是開會就是做項目,天天做,天天加班,月底了發工資,然後繼續上班,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的語氣漸漸堅定起來:“所以我就在想我到底要什麼呢?這麼些年錢也賺了不少了,沒貸款沒結婚,至少生活是沒有壓力的,是時候去找找自己想要什麼了,人活一輩子總不能把自己都丢了吧。”
林傑茵歎了口氣,趴在桌上,臉貼着桌子:“你說的也是,但是你走了,我怎麼辦啊嗚嗚嗚嗚嗚,我一個人撐不下去。”
“加油。”陳溪朝她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你要是實在撐不下去也可以再找找看,有沒有别的喜歡幹的。”
林傑茵戀戀不舍送陳溪離開,接連好幾天都恍恍惚惚的。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一種茫然的感覺,陳溪的離去就像一塊投入水面的石頭,打破了看似平靜的生活。她離開了,但是石頭落下泛起的波瀾還在。
“最近心情不好嗎?”雲臨松看着林傑茵十分鐘不到歎了三次氣以後詢問。
“嗯……還好吧,就是上班搭子離職了,有點不習慣。”林傑茵放下電腦。
“上班搭子?”雲臨松疑惑。
這有些超出他的認知。
“嗯,就是以前上班的朋友啦。”林傑茵想了想,又問:“你以前有想過結婚嗎?”
“沒有。”
沒有啊,林傑茵點點頭。
她不知道雲臨松是因為家裡催婚,還是因為覺得到年紀了就要結婚所以才選擇相親結婚的。或者兩者都有。
感覺也不是自願的。
陳溪的話又在耳邊回蕩,林傑茵看看雲臨松,對方端坐着,還在等着她的回複。
“沒事,我就随口問問,你看書吧,我去外面走走。”林傑茵出了書房,她想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她站在陽台,手搭着欄杆邊,看着外面的天空。
天上的雲一片接着一片,像排列整齊的魚鱗。
要是人生也和這些雲一樣簡單整齊就好了,可惜現實往往事與願違,現在的人生和一團亂纏的毛線一樣,林傑茵想梳理都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理起。
她回顧了一下自己的生活,過的很平淡,沒有什麼問題。和雲臨松相處的也很好,沒有矛盾,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相敬如賓。
但是沒有問題恰恰是最大的問題。
她們的和諧是浮在表面上的,就像一吹即散的雲朵。這樣的生活不能算婚姻,隻能說是搭夥過日子。
在這之前,林傑茵沒有覺得這樣的生活有什麼大的問題,但是陳溪的離開給她敲響了一記警鐘。
她開始思考以往沒有思考過的事情,或者可以說得上是逃避的事情。
現在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很明顯不是。
現在的生活好像完全脫離了她從前的預期,她達到了别人的預期,卻辜負了自己。
她被世俗的枷鎖所束縛,被親人鞭子一般的目光所馴化,上了所謂的對她好的軌道,成為了一輛為别人行駛的火車。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這趟旅程的中途會發生什麼。
她好像一具提線的木偶,被人們提着走,她們說大學讀完就該找一個好的工作,她就去找了一份盡管自己不是很喜歡的但是體面的工作。
她們說女孩子,房子不用買太大的,不買也行,于是她貸款買了現在這個房子。
她們說女孩子到年紀了就該結婚,她不願意,她想抗拒,但是面對母親的眼淚和擔憂的眼神,她妥協了。
她去相親,去和隻是見了一面一點也不了解,不喜歡但是“合适”的人結婚。
一次又一次的妥協,讓她的人生和預期中的完全不一樣。
為什麼呢?
我怎麼變成這樣了?林傑茵問自己。
她轉頭,看着陽台落地窗裡倒映出的自己。
你怎麼把自己活成這樣了?
她從前不是這樣的。
在高中畢業的時候,她給自己改了名字,把從前名字裡的“潔”改成了“傑”。
當時母親問她為什麼。
她現在還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