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在馬路上龜速行駛,與前面的車輛拉出一大段距離,李樂詩已經看見第四輛車加塞到他們前面了,指了指其中一個行人:“你看路上那個戴着紗巾的老奶奶了嗎?”
溫亭深認真地掃了一眼:“嗯,怎麼?”
“我感覺老奶奶走路都快超過我們了。”
“……”
車内寂靜兩秒,李樂詩十分後悔地扶了下額。
溫亭深的父母是在十二年前的車禍中去世的,隻有他運氣較好活了下來,大約是這樣的陰影,溫亭深開車的速度一直是保持着絕對安全。
她就不該開這種玩笑的。
男人的臉藏在陰影裡,李樂詩急忙表示:“沒事,慢點挺好的,安全第一嘛——那老奶奶年輕時沒準是個厲害的競走運動員呢,超過我們也很正常。”
她幹笑兩聲,偷偷去看男人的表情,他緊抿的薄唇似乎稍稍揚了些弧度。
李樂詩放下心。
大約是和溫亭深太熟悉,她經常性會忽略這個男人的俊朗,然後在不經意間,這種忽略的東西會突然讓她驚豔一把。
就好比現在,絢爛的霓虹光影在他身上一層明一層暗,疊疊堆砌神秘,然後在某個明亮的光線中,驟然出現那張冷白俊逸的臉。
光影交錯,氛圍感十足。
李樂詩看着他,以掌心做紙,食指做筆,悄悄勾勒他的側臉。
每一筆都落在了令人驚歎的位置。
很久之前她就在想,如果沒有那場車禍,溫亭深的父母都健在,他的性格會不會跟現在很不一樣?
不會這麼冷漠、古怪、疏離。
但凡他能熱情一點,肯定會有很多女孩喜歡的。
雖然現在也不少吧……
靜默片刻,溫亭深忽然側眸。
偷看的李樂詩冷不丁撞上他的視線。
真是一對漂亮的眼睛。
也不知道小時候的那些壞小孩為什麼叫它“鬼眼”。
對視兩秒,他面無表情移開眸子:“再看收費,我很貴的。”
李樂詩終止了所有興緻:“……”
怪人一個。
到了小區,地下車庫不幸出了故障,濃黑遍布,溫亭深擰着眉頭停好車輛,先打開手機照明才将車輛徹底熄滅。
墨色粘稠,小小的照明光線根本微不足道,他呼吸變得微重。
李樂詩想起來溫亭深怕黑,急忙打開手機照明,把手遞給他:“知道自己怕黑,大晚上還出門。”
溫亭深盯着她的手,像是在思考,一動不動。
李樂詩可不想在這黑乎乎的地方呆得過久,主動牽起他的手腕。
男性的骨骼和結實的肌肉在一刻被落得很具體。
她都快忘記和溫亭深有肢體接觸是什麼時候了,驚歎于他的身體變化。
初中的時候,少年溫亭深的手腕還是清瘦的,毫不費力就可圈起來,此刻卻散發着蓬勃的成熟感,她很難全部握緊。
男人似乎掙紮了一下,才慢慢安分下來。
李樂詩沒有多想,拽着他往電梯走。兩束白色燈光在黑暗中漸漸靠近,進了明亮的電梯間,溫亭深立即甩掉了她的手,按下電梯按鈕。
“手髒……”
也不知道在說他的還是她的。
李樂詩對這個男人的脾氣見怪不見了,隻是好奇:“你不是說去超商買東西才順便接我的?你買的東西呢?”
微妙的安靜了兩秒。
“……去晚了,超商關門了。”溫亭深說。
“不可能啊。”李樂詩瞄了眼時間,“剛九點,才關門。”
溫亭深不說話了,投來晦澀不明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