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事情是自己不能接受的？已經很少了。回顧這一路上的見聞，韓柳絮不說自己内心強大，也要說自己沒有那麼脆弱。

可在聽到蘇木死後她的心裡還是很難受，這個孩子……還那麼小……

這天晚上韓柳絮沒有睡。

第二天韓柳絮和白桓跟着蘇葉去到了不遠處的山上，蘇木的長眠之地很好，依山傍水，是他會喜歡的地方。

站了好久，久到白桓上前說：“該回去了。”

韓柳絮搖頭：“你們回去吧！我想留在這陪陪蘇木。”

白桓看着韓柳絮的背影，拉着蘇葉離開。蘇葉看得出韓柳絮最近不是很好，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這。

白桓回頭看着韓柳絮的背影：“她，她會處理好的，我們要相信她。”

這一路白桓隐隐約約察覺到，韓柳絮的身份并不尋常，并非是她的真實身世，那種感覺更像是她同自己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那麼多的人死在她的面前，她就是普通的醫女，她應該不能接受自己的雙手沾染上鮮血，她應該不喜歡這個時代，她應該很想回家……

“我們回去等着她就好。”白桓确定韓柳絮會回來的。

留在原地的韓柳絮看着蘇木的墓碑，一直都沒有說話，最後她坐在墓碑的對面。

“真想你能去到我那個時代，那個時代很好的。”韓柳絮的嗓音有點沙啞，“在那個時代你應該上高中，再過兩年應該就能高考了……”

“其實高中……那個時候我和同學都在說，如果重來一次，你會重讀高中嗎？我們的回答都是不願意。如果問現在的問我願意嗎？我應該是願意的。”

“畢竟命重要不是嗎？能活着總是好的……”她的聲音帶着哭腔，“這個時代真的太苦了。”

“我不想把自己當成一個古代人，我不喜歡這個時代，我不喜歡這個有皇帝的時代……”

“可我不知道怎麼回家。”

“去到我的來處吧，那裡很好，你會喜歡的。”韓柳絮伸手摸着蘇木的墓碑，止不住地流淚。

“我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我的兄長對我并不好。因為我害死了他喜歡的人，因為我的懦弱，因為我的雙标，害死了他喜歡的人……”

“别說他不會原諒我了，我自己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一個……雙标的爛人……”

韓柳絮擦着臉上的眼淚，伸手去拔草：“你說我是不是應該順從自己的内心，不去金陵。”

“可我欠他一條人命……”

最近總是夢到小時候他們三人在一起，然後就是……小師妹死在自己面前。

都快不記得自己的來處了，韓柳絮總在想自己的家，都快不記得自己的房間了。也不知道回去後能不能上大學了，高中學的哪些知識都快要忘記了。

韓柳絮回去時，中午飯已經好了，看着桌子上合乎胃口的飯菜，韓柳絮帶着笑意說：“看來我回來的很是時候啊，正好吃飯。”

看着韓柳絮臉上的笑，白桓很揪心，這樣的韓柳絮不正常，即便她是哭着回來的，他都能接受。可唯獨這強行擠出來的笑……

“你都和蘇木說了什麼？”白桓招呼韓柳絮吃飯問。

“我說……我想順從本心。”韓柳絮看着蘇葉這間小小的院落，然後吃了兩口飯。看着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去金陵了。”

“我這一直以來，都以為是我自己……”韓柳絮知道那件事和自己無關，她不欠任何人什麼，“我想留在這，我……我不想去金陵了。”

“至于今後的生活，我想留在這。”韓柳絮祈求地看着蘇葉，“那個，今後我能不能留在這，給你打個下手？”

白桓聽到韓柳絮的話手上的飯碗抖了一下，他不知道韓柳絮為什麼忽然有了這種想法：“你确定？”

韓柳絮點點頭：“我确定，我不去金陵了。”

韓柳絮不去金陵，但白桓是必須要去的，他的家人還在等他。白桓看着韓柳絮又看了一眼蘇葉，還是很不放心，蘇葉看出了白桓的猶豫，他拍着胸脯對白桓說：“你放心吧，我是照顧好韓姐姐的。”

“韓姐姐你留下吧，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看着蘇葉這個樣子，韓柳絮恍惚間仿佛看到了蘇木，她不知道蘇葉為什麼會模仿蘇木的樣子，隻好點頭：“好，我們一起。”

然後兩人轉頭看向白桓。

被這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着，白桓有着不自在，既然韓柳絮不願意回去，他也沒有什麼辦法，還好兩個地方不遠，他可以随時回來。

“好，韓娘子就拜托你照顧了。”白桓很想說韓柳絮最近的精神狀态有問題，如果可以照顧一下她的情緒。